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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散文

时间:07月18日 网络精选 散文 我要投稿

《我的母亲》散文(30篇)

  打开智慧之窗,让我们一起探索一篇篇深情款款的《我的母亲》散文。它们是文字的艺术,是情感的真实流露。让我们在阅读中感受亲情的力量,学习作者如何以笔抒怀。让这些范文成为我们提升文学素养的宝贵阶梯吧!

老舍散文我的母亲 篇1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跟当巡察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吸片,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结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了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作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跟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廿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跟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跟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跟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原载一九四三年四月桂林《半月文萃》第一卷第九、十合刊)

老舍《我的母亲》散文 篇2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之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里,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如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为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时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肉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性格,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当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画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敢不去,正像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二十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说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都是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早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投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像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到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像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详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去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像得到,没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老舍(1899~1966),原名舒庆春,北京人,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猫城记》、《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话剧《龙须沟》、《茶馆》等。

老舍我的母亲散文 篇3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了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抢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廿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甘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老舍《我的母亲》散文 篇4

  作品原文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当巡察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了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作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廿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我的母亲》散文 篇5

  母亲那从不出声的微笑,是村边缓缓流淌的小溪水,是黑暗中摇摇曳曳的一盏灯。在我刚懂事的那个夏天晚上,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去屋外乘凉,又怕蚊虫叮咬。正在我烦躁不安的时候,母亲面带她独有的微笑坐到了我的身边。她一边摇着芭蕉扇给我扇风,一边哄着我:快把眼睛闭上,睡着了就不热了。我真的就在那徐徐的凉风和柔柔的昵语声中很快进入了梦乡。当我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跳下床,趿着鞋跑出屋,即刻就闻到一股米饭的焦香——早饭已经熟了。

  院子里母亲正蹲在大木盆旁,搓揉着全家七口人头天换下的脏衣服,一缕早曦从老桦树叶子间洒下,正洒在她挂满汗珠和漾满微笑的脸上。从那时起,母亲的微笑就被我永贮心间。母亲这辈子经历过几次大坎坷,有两次几乎到了天崩地塌的地步,尽管如此,母亲的微笑却从未凋谢。那一年她二十九岁,正值人生最灿烂的年华,而母亲却被病魔缠倒在病床上。

  医生诊断为腰椎骨结核,由于拖的时间久了,必须动手术。从手术台上抬下来的母亲,已失去了两节腰椎骨。当她从麻药中苏醒过来,她没有哭,仍微笑戏问父亲:我现在变成鸡胸后驼背的丑八怪了,你还要我吗?父亲的眼泪涮地涌了出来:你就是瘫在床上也是我的人啊!母亲一见父亲流泪,就嗔笑道:你真没出息,还当着孩子们的面淌猫尿。父亲赶紧背过脸,抬起衣袖擦去满脸的泪水。出院后的母亲身材矮了一大截,整天佝偻着背;更糟糕的是手术创口久久不能愈合,一直拖了好多年。母亲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还是微笑着,做着她觉得该做的一切。等到母亲的创口痊愈,更大的不幸又一次降临到她的头上:父亲因患血吸虫病没能及时治疗,于1981年秋天去逝了!那一次,母亲再也控制不住沉痛的悲伤,终于哭了,而且哭得几番不省人事。当时我曾痛苦地想:母亲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微笑了。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在乡亲们的劝慰下,微笑又艰难地慢慢地在她的眉宇间漾开了。她用她那伤残的身躯义无返顾地挑起了抚养我们兄妹五人的重担,用她那艰难的微笑驱散了压在我们心头上的黑云,使我们又沐浴到春天的丽日和风。多坚强的母亲!!如今,我们兄妹五人早以成家并已为人母或人父了,此时此刻,我再度凝望母亲的微笑,心灵深处震颤不已。敬爱的母亲,您现在可以真正地笑了,您就开心地笑,欣慰地笑吧!

老舍我的母亲散文原文 篇6

  老舍散文:我的母亲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跟当巡察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吸片,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结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了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作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跟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廿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跟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跟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跟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原载一九四三年四月桂林《半月文萃》第一卷第九、十合刊)

老舍散文《我的母亲》赏析 篇7

  《我的母亲》赏析:

  一、主题思想

  母爱是伟大的!

  母亲是带领孩子认识世界的第一人。母亲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人格形成都有深刻的影响。老舍的母亲有她独特的性格——软中带硬。并且,这种性格在老舍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老舍本人的生与死都与这种软中带硬的性格密不可分。如老舍在文中所说,母亲给他的是“生命的教育”。这不仅让读者看到了一位在苦难中保持着传统美德的伟大母亲形象,更让读者理解了中华民族品格的传承与延续。

  二、写作手法

  文章通过记叙母亲一生的身世、经历、性格及遭遇,表达了作者对自己母亲的无限敬爱和无以报答母亲恩情的愧疚之情,也塑造了一位有着典型东方女性性格特征的平凡而伟岸的母亲形象。首先,这篇文章多处运用了刻画人物的写法,使母亲的形象活灵活现。

  本文采用口语与书面语相结合的形式,既流畅朴素生动,又凝练含蓄隽永,抒发了对母亲的敬仰感念追怀和永世不忘的深情。叙述语言流畅、朴素、亲切,极富表现力。

  三、语言特色

  本文系一篇回忆性记人散文。主要表达方式:叙述,抒情,描写,议论。

  1、叙述和描写语言流畅、朴素、亲切,极富表现力。这也是老舍文学语言的基本特点。如“兄不到十岁……一直到半夜”这一段记述就把父亲死后,母亲为了养活一家人,含辛茹苦,日夜劳作的经历与精神写得很充分了。而所用语言则是唠家常式的朴素、流畅、亲切的语言。

  2、议论语言凝练、深情、隽永,蕴有哲理意味。在文章中,老舍经常在叙述到一定的时候,便适时地插进议论文字,这对于深休全文题旨,抒发浓郁的感情,都发挥了如点睛般的作用。例如“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心里是安定的”,这段话是作者在抗战时期被迫躲到四川成才见不到滞留在北平的母亲,无比思念又担心年迈的老母遭遇不测所表达的忧惧、思念交织的复杂感情的一段话,是人处在特定的环境中时才会有的感觉和想法,作者以其凝练的文字表达出来,其隽永意味是颇具启发性的,足以引发很多人的共鸣。

  《我的母亲》创作背景:

  老舍自幼丧父,由母亲独自带大,和母亲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老舍的母亲于1942年夏季病逝于北平(今北京)。当时老舍孤身一人在中国抗战大后方从事抗战文艺创作和组织工作。最初他的家人没敢把母亲病亡的消息立即告诉他,害怕加重他的孤独痛苦,于1942年12月26日才在家信里透露噩耗。本文便是老舍为纪念母亲而写。

  作者简介:

  老舍(1899~1966),满族,原名舒庆春,字舍予,生于北京。

  1918年夏天他以优秀的成绩毕从北京师范学校毕业。

  1924年赴英国,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中文讲师。教学之余,读了大量外国文学作品,并正式开始创作生涯。1930年回到中国,任济南齐鲁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并编辑《齐鲁月刊》。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他担任中国全国文联和全国作协副主席兼北京市文联主席。

  老舍是中国饮誉世界的小说家、戏剧家,是一位文化巨匠,一位语言艺术大师。

  文章赏析

  而文章的最后一句:“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更是以简朴的语句,表现出老舍欲言又止,又难以尽述的追悔内疚之情与无从说起,又没齿难忘的养育教诲之恩。

  老舍在文章中叙述了老舍的母亲生活中的一些片段,如“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这些都说明了老舍的母亲软而硬的个性,而老舍的母亲的这种个性又深深的影响到了老舍,使得老舍拥有了“对一切人与事,都取与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与下文的“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老舍的母亲”相照应。

  “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这是老舍经七七卢沟桥事变后,从济南逃到西南对思母的那种复杂心情。也许我们都不曾体会过,也不曾知晓过,但老舍却觉得很痛苦,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思乡情,念母情更来得强烈了。

  老舍把自己比喻成失去了根的花,是怕当每次收到家信的时候,就会有不详的消息从中渗露出来。有老舍的母亲的人,心是安定的。老舍又何尝不想这样呢?

  “我疑惑,我怕”。疑惑为什么在一年的家信中都找不到关于老舍的母亲起居的情况,怕老舍的母亲早以有不策,只是老舍不想捅破,捅破那层似窗纸一样的念母之情。但噩耗还是传来,原来老舍的母亲已经去世有一年了。

  老舍最后也只剩下内疚而又惋惜不已的哀痛,只能以“心痛!心痛!”来结束全文。老舍在叙写个人生活经历与一些感受很深的事情时,把深沉的感情寄寓在平实简朴的语言中,读来亲切,令人动情。而最后那句“心痛!心痛!”更是被人们视为经典。我们又何尝不能拿来借鉴呢?

  文章赏析

  老舍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不属情感型作家,绝不擅长直抒胸臆式的铺陈渲泻。然而,阅读老舍的《我的老舍的母亲》一文时,我们却可以分明地感受到老舍那在朴实、平淡的语言外衣下汹涌澎湃着的感情的潮水。是什么力量使老舍的感情如此奔放的呢?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去探寻一下那神秘的力量吧!

  一、母爱如海

  “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危难当头,老舍的母亲毫不畏惧,“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老舍的母亲就是这样“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这“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不正是无私母爱的折射吗?

  在家境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我”偷偷地考入了师范学校,老舍的母亲知道后却不但没有责怪“我”,还想方设法筹齐了保证金,“含泪把我送出门去”。这让老舍的母亲“作了半个月难”才筹齐的巨款,不正是无私母爱的结晶吗?

  “三姐是老舍的母亲的右手”,但是,“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这悲壮的一幕,不正是无私母爱的胜利吗?

  而最催人泪下的,则要数老舍的母亲在除夕之夜送“我”返校的情景。“除夕,我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时,老舍的母亲“笑”了。只一个“笑”字,就将老舍的母亲见到儿子的那种喜出望外的心态与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表现得淋一漓尽致。而“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时,她先是“愣住了”,然后是半天才 “叹出一口气来”。这一“愣”一“叹”,包含了丰富的心理活动,反复咀嚼,令人感动。临走时,老舍的母亲“递给我一些花生”,说了声“去吧,小子”。老舍的母亲的这一声“去吧,小子”,听起来极平常,仔细品味,却不由得让人潸然泪下:老舍的母亲是多么地渴望儿子与自己一起热一热闹闹地过春节,然而,当她明白“我”必须返校时,她却故作平静地让“我”离去。老舍的母亲这平静的反应下,遮掩着多少的理解,遮掩着多少的深情啊!老舍的母亲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让老舍泪眼朦胧,又怎能不让读者为之鼻酸呢!

  其实,老舍的母亲所爱的又何止于自己的子女?姑母常闹脾气,单在鸡蛋里挑骨头,她都默默地忍受着,还自我解嘲地说,“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而“给亲友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这默默忍受、乐于助人的背后所闪耀着的,不都是老舍的母亲的爱的光芒吗?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甚至连话语也说得不多,老舍的老舍的母亲就是这样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爱着自己的子女,爱着自己的家庭,爱着自己的亲友,爱着自己的邻居……总之,老舍的母亲有着大海一般无私、宽广的胸怀,无时不在为自己所爱的一切默默地奉献着。

  二、老舍的母亲是师

  “我”的老舍的母亲虽然只是一位普通的劳动妇女,并不识字,但她却是“我的真正的教师”,对“我”进行了“生命的教育”,在性格、习惯、为人处世等等方面都给了“我”巨大的影响,让“我”继承了一种可贵的积淀了中华民族几千年优良传统的美德,从而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

  老舍之所以成为老舍,就是因为有老舍的母亲这位“真正的教师”,正如老舍所写,“我之能长大成|人,是老舍的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老舍的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老舍的母亲传给的”。是啊!如果没有老舍的母亲,怎会有日后的老舍!想到这点时,老舍心中能不激|情洋溢吗?而我们能不把对老舍的满腔热爱自然地转化为对其老舍的母亲的仰慕与缅怀吗?

  母爱如海,老舍的母亲是师。然而,老舍的母亲只知付出,从不索取,“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令老舍情不自禁地连呼“心痛!心痛!”,赤子之心,溢于篇外。

  纸轻情重,老舍对老舍的母亲的深深眷恋岂是这薄薄的纸所能承载的!这也许就是老舍的情感突然变得奔放的根源吧。

老舍我的母亲散文节选 篇8

  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地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地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愣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地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像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到西南。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我的母亲散文日志 篇9

  母亲给予我们生命,自打我落地的那一刻,母亲就一直陪伴在我身旁。母亲是我们生命中的第一任老师,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教我识字。以前,我们生活在偏远的山村,没有太多的书让我识字,于是妈妈就去别人家把古诗抄在本子上,拿回来给我和姐姐教,那本子上大概有五百多首古诗,在我三岁时,我就会背三十多首古诗了。后来,我们一家人搬到了城镇。母亲偶尔拿出那本子给我教古诗,后来,母亲就很少再拿出那本子给我和姐姐检查查古诗了。现在,有十几年了,那本子还被妈妈保存着,偶尔也会拿出来看看,给我们讲讲小时候的故事。

  母亲的爱是世上最可贵的爱,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爱,无论在什么地方,这份爱都永远不变。

  2006年3月8日,今天我妈妈一起去街上买东西,这是我们从家乡来到镇上我第二次和妈妈上街,这天是三八妇女节,街上的人很多,因为我太高兴了,就到一边去玩了,也没和妈妈说,当我记起妈妈时,妈妈已经不见了。我的心顿时跳了起来,砰砰砰。“我该怎么办,妈妈呢,在那,干什么去了。”我哭了起来,大声的叫妈妈,可街上还是不见妈妈的影子,我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于是我便凭着记忆,向回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好多陌生人,以前妈妈就对我说:遇到陌生人,一定不能和他说话。我记住了妈妈的话,一个人向前走,正好,我看到爸爸正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飞奔而来,向我身边冲来,一把揪住我。‘干啥去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你快吓死我和你妈了。’快回家去,你妈马上就回来了。回来不久,妈妈便回来了,看到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刚才你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你,吓死了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虽然那时,我才五岁,但我能看出母亲对我的深深的爱,我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我十四岁了,母亲有四十多岁了,母亲的头上已长满银丝,脸上也有了很多皱纹,但是母亲对我们的爱是永远不变的。

  有的时候,我和母亲会发生争执,但我都很理解母亲的心情,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我的母亲很平凡,但是她和亿万母亲的心一样伟大,这,就是我的母亲。

胡适《我的母亲》散文 篇10

  我小时身体弱,不能跟着野蛮的孩子们一块儿玩。我母亲也不准我和他们乱跑乱跳。小时不曾养成活泼游戏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文绉绉的。所以家乡老辈都说我“像个先生样子”,遂叫我做“穈先生”。这个绰号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叫做穈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装出点“先生”样子,更不能跟着顽童们“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门口和一班孩子“掷铜钱”,一位老辈走过,见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掷铜钱吗?”我听了羞愧得面红耳热,觉得太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们鼓励我装先生样子,我也没有嬉戏的能力和习惯,又因为我确是喜欢看书,所以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监割”(顶好的田,水旱无忧,收成最好,佃户每约田主来监割,打下谷子,两家平分),我总是坐在小树下看小说。十一二岁时,我稍活泼一点,居然和一群同学组织了一个戏剧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枪,借得了几副假胡须,就在村口田里做戏。我做的往往是诸葛亮、刘备一类的文角儿;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荣一箭从椅子上射倒下去,这算是我最活泼的玩艺儿了。

  我在这九年(1895—1904)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看文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儿底子。但别的方面都没有发展的机会。有一次我们村里“当朋”(八都凡五村,称为“五朋”,每年一村轮着做太子会,名为“当朋”),筹备太子会,有人提议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队学习吹笙或吹笛。族里长辈反对,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太子会走遍五朋。于是我便失掉了这学习音乐的唯一机会。三十年来,我不曾拿过乐器,也全不懂音乐;究竟我有没有一点学音乐的天资,我至今还不知道。至于学图画,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纸蒙在小说书的石印绘像上,摹画书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见了,挨了一顿大骂,抽屉里的图画都被搜出撕毁了。于是我又失掉了学做画家的机会。

  但这九年的生活,除了读书看书之外,究竟给了我一点儿做人的训练。在这一点上,我的恩师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就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才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要我用功读书。有时候她对我说父亲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我一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股便是丢脸、出丑。)她说到伤心处,往往掉下泪来。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学堂门上的锁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先生家里有人把锁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门的。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就吓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有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我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我随口回答:“娘(凉),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刚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的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来说嘴!”她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床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泪,不知擦进了什么微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我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病眼。这是我的严师,我的慈母。

  我母亲23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万分之一二。家中经济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就是败子,吸鸦片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就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就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就拿出去押。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舍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作好作歹的,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很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她们常常闹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她们还不曾有公然相打相骂的事。她们闹气时,只是不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她们对我母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更难受。

  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儿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料总是和我的一样。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别人听。我母亲只装做没听见。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谈。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

  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子出气。我母亲只忍耐着,人道是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这一天的天明时,她就不起床,轻轻地哭一场。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命苦,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她刚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这时候,我总听得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门开了,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不多一会,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我开了房门,她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我母亲慢慢止住哭声,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儿,才退出去,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来闹气的人,奇怪得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净日子。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她给了某人什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度过了少年时代,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14岁(其实只有12岁零两三个月)就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

我的母亲写人散文 篇11

  我的母亲是兄弟姐妹五个中年龄最小的。舅舅年龄最大(已经于十多年前在黑龙江病逝了),二姨离世最早。大一姨是其中最瘦的,不过,现在身体还好。三姨离我们最远,现在安徽。

  母亲从小就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们也多,所以,一直身体比较瘦弱。有一次生病,差点要了母亲的命。虽然请来了村里的治病先生,可是,先生看过母亲的情况以后,却连连摇头,并且对周围的人说,“这孩子病的太严重了,不太好说了,你们最好有点思想准备。”

  可是,仁慈的姥姥说什么都不甘心。她看了看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母亲,然后,继续精心照料着母亲。姥姥还从周围村子里打听来偏方,给母亲治病。上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母亲的病情慢慢地有了好转,最后竟然痊愈了。后来,每每说到这件事,母亲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当时,要不是你姥姥一再坚持,恐怕早就没有我了。”

  母亲家里开着豆腐坊,既做豆腐,也做豆腐皮。母亲自从记事起,每天早上一大早,就拎着个梆子到家东边的那个山上去敲。冬天很冷,母亲就站着敲一会儿,然后,蹲下去,把棉袄往下拉盖住那两条小细腿一儿,等稍微暖和一点了,再站起来,继续敲梆子。敲完回家,母亲得到的奖赏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小片豆腐。仅仅那样,母亲就已经很满足了。

  舅舅已经结婚多年,已经生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家里人口多,劳力少,生活的压力更大了。因为过度劳累,首先是姥姥病了,具体也说不清得的是什么病。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姥姥竟然离开了人世,年幼的母亲没有人悉心照顾了。母亲比以前更瘦了。

  还没等人们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姥爷又病倒了,而且,很快就随姥姥而去了。母亲弱小的身躯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些呢?已经懂事的母亲,因此大病了一场,在舅舅和大一姨的照顾下才总算挺了过来。

  后来,我听说,姥爷是位老一党一员、老革命,曾参加过著名的淮海战役,受过伤,得过奖,还干过他们村的村长。据我所知,姥爷留下的那把真一槍一一直在舅舅家的里屋的墙上挂了很多很多年呢。

  我可怜的母亲,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姥姥和姥爷辞世以后,舅母成了这个大家庭的总管。大一姨出嫁得早,二姨和三姨都有些力气,能干活了,只有瘦弱的母亲……母亲的日子开始跌进了深渊。她更是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穿的就不说了。睡的是草窝。冬天的时候,夜太漫长,晚上饿得睡不着,实在难受,母亲就偷偷跑到院子里的地瓜堆上,拿块生地瓜,抱在怀里,等冰化开了再吃……还有时候跑到院子里的玉米架子上,弄一小把生的玉米粒,然后,躲进草窝里,嚼得“嘎嘣嘎嘣”响……

  母亲这样吃生地瓜或生玉米,舅母是不会听见的。不然的话,母亲是逃不过遭受一顿皮肉之苦的。舅舅他们都住在北面的正屋里,而母亲则住在离他们较远的跟羊圈相邻的南屋里。因为,姥姥家的院子很大,尤其是南北方向很长,而且,院子里还有好几个小山。(后来,我去姥姥家时,还经常骑在一个分叉的小山上玩开火车的游戏呢。)

我的母亲写人散文 篇12

  我的母亲是兄弟姐妹五个中年龄最小的。舅舅年龄最大(已经于十多年前在黑龙江病逝了),二姨离世最早。大一姨是其中最瘦的,不过,现在身体还好。三姨离我们最远,现在安徽。

  母亲从小就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们也多,所以,一直身体比较瘦弱。有一次生病,差点要了母亲的命。虽然请来了村里的治病先生,可是,先生看过母亲的情况以后,却连连摇头,并且对周围的人说,“这孩子病的太严重了,不太好说了,你们最好有点思想准备。”

  可是,仁慈的姥姥说什么都不甘心。她看了看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母亲,然后,继续精心照料着母亲。姥姥还从周围村子里打听来偏方,给母亲治病。上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母亲的病情慢慢地有了好转,最后竟然痊愈了。后来,每每说到这件事,母亲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当时,要不是你姥姥一再坚持,恐怕早就没有我了。”

  母亲家里开着豆腐坊,既做豆腐,也做豆腐皮。母亲自从记事起,每天早上一大早,就拎着个梆子到家东边的那个山上去敲。冬天很冷,母亲就站着敲一会儿,然后,蹲下去,把棉袄往下拉盖住那两条小细腿一儿,等稍微暖和一点了,再站起来,继续敲梆子。敲完回家,母亲得到的奖赏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小片豆腐。仅仅那样,母亲就已经很满足了。

  舅舅已经结婚多年,已经生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家里人口多,劳力少,生活的压力更大了。因为过度劳累,首先是姥姥病了,具体也说不清得的是什么病。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姥姥竟然离开了人世,年幼的母亲没有人悉心照顾了。母亲比以前更瘦了。

  还没等人们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姥爷又病倒了,而且,很快就随姥姥而去了。母亲弱小的身躯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些呢?已经懂事的母亲,因此大病了一场,在舅舅和大一姨的照顾下才总算挺了过来。

  后来,我听说,姥爷是位老一党一员、老革命,曾参加过著名的淮海战役,受过伤,得过奖,还干过他们村的村长。据我所知,姥爷留下的那把真一槍一一直在舅舅家的里屋的墙上挂了很多很多年呢。

  我可怜的母亲,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姥姥和姥爷辞世以后,舅母成了这个大家庭的总管。大一姨出嫁得早,二姨和三姨都有些力气,能干活了,只有瘦弱的母亲……母亲的日子开始跌进了深渊。她更是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穿的就不说了。睡的是草窝。冬天的时候,夜太漫长,晚上饿得睡不着,实在难受,母亲就偷偷跑到院子里的地瓜堆上,拿块生地瓜,抱在怀里,等冰化开了再吃……还有时候跑到院子里的玉米架子上,弄一小把生的玉米粒,然后,躲进草窝里,嚼得“嘎嘣嘎嘣”响……

  母亲这样吃生地瓜或生玉米,舅母是不会听见的。不然的话,母亲是逃不过遭受一顿皮肉之苦的。舅舅他们都住在北面的正屋里,而母亲则住在离他们较远的跟羊圈相邻的南屋里。因为,姥姥家的院子很大,尤其是南北方向很长,而且,院子里还有好几个小山。(后来,我去姥姥家时,还经常骑在一个分叉的小山上玩开火车的游戏呢。)

  (2)

  母亲上学了。学校里,课堂上,老师把母亲带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母亲如饥似渴地读书汲取着知识营养。

  母亲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在本村上的,但是,因为村子的人家住得比较散乱,所以,从家到学校也要走很长一段崎岖的路。尽管如此,但是,母亲从没迟到过。母亲在老师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关照,在同学们中间体会到了集体的温暖和浓浓的友情。母亲一直很勤奋,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

  升四年级了,母亲不得不到更远的山里去上学了。据母亲说,她的学校所在地叫“石佛寺”,离家大概七八里地远,并且都是山路。母亲每周回家一次,离家时还要背够一周的干粮。母亲身体瘦弱,身材矮小,再背上一周的干粮,走在路上都有些费力。

  有一次,母亲背着沉重的干粮袋子,正在路上走着。当还有一半路的时候,前面是一个山口,母亲刚刚还打算着,上去这个山口就歇息一下。再有几步就到山口了了,就在这时,母亲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正蹲着两只狼。这两只狼,相对而坐,把路口守得严严实实。母亲吓得腿都软一了,可是,又不敢贸然逃跑。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母亲看见身后来了两个推车子的大人。在那两个大人的驱赶下,那两只狼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其实,母亲上学时背的干粮无非就是地瓜干和一点咸菜,偶尔好的时候,还能带点菜豆腐。舅母算好母亲每顿饭吃几片,然后论片数好,多一片都不行。就连母亲带的咸菜,舅母都要用秤称好,多一两也是不可以的。母亲看着菜豆腐,但是没有合适的东西盛,于是,只好用吃饭的碗来盛。然后,母亲流着泪,偷偷地跑到邻村的大一姨家里。大一姨一家都对母亲很好。心地善良的大一姨总是先陪母亲流一会儿泪,然后,黑白的混合面给母亲烙一张饼,把菜豆腐包上。如果赶上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大一姨也一定会给母亲带上一些,让母亲一起带到学校里去吃。

  因为地瓜片都是按每顿饭数好了的,所以,哪一顿饭要是多吃了,必定会有挨饿的时候。而且,赶到某一天,如果活动量大,母亲晚上睡觉前就会饿的难受。但是,母亲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也不敢再吃地瓜干,所以,不得不两只手抱着杯子,喝水充饥。

  因为母亲和部分其他同学带的都是生地瓜干,所以,学校的锅炉房可以替学生蒸馏干粮。母亲就和别的同学一起,把每顿的口粮用饭缸子洗净,然后放进学校的笼屉里,等到放学后开饭的时候,再去取。可是,那时候,也有的同学吃不饱或者根本就没有东西吃,所以,母亲偶尔也会遇到丢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母亲,感觉最最无助;那个时候的母亲,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含一着眼泪,空手而归……

老舍散文《我的母亲》赏析 篇13

  老舍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不属情感型作家,绝不擅长直抒胸臆式的铺陈渲泻。然而,阅读老舍的《我的老舍的母亲》一文时,我们却可以分明地感受到老舍那在朴实、平淡的语言外衣下汹涌澎湃着的感情的潮水。是什么力量使老舍的感情如此奔放的呢?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去探寻一下那神秘的力量吧!

  一、母爱如海

  “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危难当头,老舍的母亲毫不畏惧,“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老舍的母亲就是这样“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这“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不正是无私母爱的折射吗?

  在家境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我”偷偷地考入了师范学校,老舍的母亲知道后却不但没有责怪“我”,还想方设法筹齐了保证金,“含泪把我送出门去”。这让老舍的母亲“作了半个月难”才筹齐的巨款,不正是无私母爱的结晶吗?

  “三姐是老舍的母亲的右手”,但是,“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这悲壮的一幕,不正是无私母爱的胜利吗?

  而最催人泪下的,则要数老舍的母亲在除夕之夜送“我”返校的情景。“除夕,我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时,老舍的母亲“笑”了。只一个“笑”字,就将老舍的母亲见到儿子的那种喜出望外的心态与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表现得淋一漓尽致。而“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时,她先是“愣住了”,然后是半天才 “叹出一口气来”。这一“愣”一“叹”,包含了丰富的心理活动,反复咀嚼,令人感动。临走时,老舍的母亲“递给我一些花生”,说了声“去吧,小子”。老舍的母亲的这一声“去吧,小子”,听起来极平常,仔细品味,却不由得让人潸然泪下:老舍的母亲是多么地渴望儿子与自己一起热一热闹闹地过春节,然而,当她明白“我”必须返校时,她却故作平静地让“我”离去。老舍的母亲这平静的反应下,遮掩着多少的理解,遮掩着多少的深情啊!老舍的母亲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让老舍泪眼朦胧,又怎能不让读者为之鼻酸呢!

  其实,老舍的母亲所爱的又何止于自己的子女?姑母常闹脾气,单在鸡蛋里挑骨头,她都默默地忍受着,还自我解嘲地说,“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而“给亲友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这默默忍受、乐于助人的背后所闪耀着的,不都是老舍的母亲的爱的光芒吗?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甚至连话语也说得不多,老舍的老舍的母亲就是这样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爱着自己的子女,爱着自己的家庭,爱着自己的亲友,爱着自己的邻居……总之,老舍的母亲有着大海一般无私、宽广的胸怀,无时不在为自己所爱的一切默默地奉献着。

  二、老舍的母亲是师

  “我”的老舍的母亲虽然只是一位普通的劳动妇女,并不识字,但她却是“我的真正的教师”,对“我”进行了“生命的教育”,在性格、习惯、为人处世等等方面都给了“我”巨大的影响,让“我”继承了一种可贵的积淀了中华民族几千年优良传统的美德,从而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

  老舍之所以成为老舍,就是因为有老舍的母亲这位“真正的教师”,正如老舍所写,“我之能长大成|人,是老舍的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老舍的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老舍的母亲传给的”。是啊!如果没有老舍的母亲,怎会有日后的老舍!想到这点时,老舍心中能不激|情洋溢吗?而我们能不把对老舍的满腔热爱自然地转化为对其老舍的母亲的仰慕与缅怀吗?

  母爱如海,老舍的母亲是师。然而,老舍的母亲只知付出,从不索取,“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令老舍情不自禁地连呼“心痛!心痛!”,赤子之心,溢于篇外。

  纸轻情重,老舍对老舍的母亲的深深眷恋岂是这薄薄的纸所能承载的!这也许就是老舍的情感突然变得奔放的根源吧。

老舍散文《我的母亲》赏析 篇14

  而文章的最后一句:“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更是以简朴的语句,表现出老舍欲言又止,又难以尽述的追悔内疚之情与无从说起,又没齿难忘的养育教诲之恩。

  老舍在文章中叙述了老舍的母亲生活中的一些片段,如“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这些都说明了老舍的母亲软而硬的个性,而老舍的母亲的这种个性又深深的影响到了老舍,使得老舍拥有了“对一切人与事,都取与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与下文的“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老舍的母亲”相照应。

  “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这是老舍经七七卢沟桥事变后,从济南逃到西南对思母的那种复杂心情。也许我们都不曾体会过,也不曾知晓过,但老舍却觉得很痛苦,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思乡情,念母情更来得强烈了。

  老舍把自己比喻成失去了根的花,是怕当每次收到家信的时候,就会有不详的消息从中渗露出来。有老舍的母亲的人,心是安定的。老舍又何尝不想这样呢?

  “我疑惑,我怕”。疑惑为什么在一年的家信中都找不到关于老舍的母亲起居的情况,怕老舍的母亲早以有不策,只是老舍不想捅破,捅破那层似窗纸一样的念母之情。但噩耗还是传来,原来老舍的母亲已经去世有一年了。

  老舍最后也只剩下内疚而又惋惜不已的哀痛,只能以“心痛!心痛!”来结束全文。老舍在叙写个人生活经历与一些感受很深的事情时,把深沉的感情寄寓在平实简朴的语言中,读来亲切,令人动情。而最后那句“心痛!心痛!”更是被人们视为经典。我们又何尝不能拿来借鉴呢?

老舍《我的母亲》经典散文 篇15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之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里,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了。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如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为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时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肉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性格,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当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画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敢不去,正像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二十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说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都是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早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投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像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到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像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详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去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像得到,没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老舍(1899~1966),原名舒庆春,北京人,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猫城记》、《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话剧《龙须沟》、《茶馆》等。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16

  许多年后,我真的长大了,并且参加了工作,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回家的一幕幕,心都会被思念深深地纠缠。

  吱的一声,车子停在了村口的路边。

  “丫头,可回来了!”耳畔响起母亲的声音。

  我兴奋的喊了声:“妈!”,便与母亲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千里之外工作一年,今天终于回到了家乡,望着日渐苍老的母亲,不仅想起母亲这些年的含辛茹苦,自从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承担了养儿育女的重担,风里雨里多少个不眠之夜,如今我与弟都长大了,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如从前。

  在家的几日,母亲总是显得特别的忙碌。

  “丫头,咱今天吃饺子吧,你最爱吃的羊肉大葱怎么样?”

  “丫头,想吃红烧肉了不?”

  “丫头,看妈给你买的最爱吃的酸葡萄。”

  “丫头,走,咱娘俩去田里转转去。”

  “丫头……”

  母亲就在我休假的几日里,尽情地为我灌溉着她的母爱,也不停地吸取着从我身上得到的身为人母的幸福与欣慰。

  如今,当我再次从村口下车,总是会下意识地望望母亲等我时站立的那颗小树旁,只是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听不到那一声“丫头”!那种渗透我灵魂的亲切和温暖,竟然全部随着母亲的离去而荡然无存,我不免黯然神伤——原来,您已不在!您已从我的生命中彻底地消失,只是您可知道,您的离去给我的生命留下了多少的遗憾和无法释怀,我的心从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您永无休止的无限牵挂无限自责。

  我独自揣着比行李还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往家走,没有喜悦,没有热情,没有归属,就这样平淡地,凄凉地,伤感地,回去那个已没有母亲日夜翘首期盼我归来的家。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17

  我四岁时,母亲说给我从公路边“捡”回来一个弟弟,要我以后让着弟弟,因为我从此以后就是个小姐姐了。

  自从有了弟弟,家里更增添了许多欢乐,很多时候想起小时候,我的的确确也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

  常常在梦里,又回到那个夏天月圆星稀的夜晚。我们几个胆大的孩子,拿着手电筒,竹竿,还有啤酒瓶子,开始在村子的各个胡同里穿梭,持着手电筒往每一堵墙上寻找壁虎的踪迹,看见了,个子最高的一个伙伴就用竹竿瞄准,用力往下一滑拉,啪嚓一声,壁虎就掉下来了。然后,随行的我们几个小点的伙伴就猫着腰,用最快的速度抓住壁虎,塞进瓶子里。

  冬天的夜里,我们也不畏严寒,全副武装好了,就出发去逮小麻雀,在墙上的电表箱里,在旧房子的椽子缝里,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记得那个时候的农村,到了夏天特别爱停电,晚饭后,天还不是很黑,街上就会有不少人聚到一块边乘凉边聊天,我们这些孩子更像是脱了缰绳的小野马,撒了欢似的疯跑,嬉戏,打闹。没多久来电了,我们又是最好的消息传播员,方圆二里地都能听到我们兴奋的呼喊:来电了,来电了。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夏天的夜晚在屋顶乘凉,铺上一张凉席,拿上几个枕头,我们一家四口躺在上面,望着星空,聊着琐事,不时还会有几只蝙蝠飞过。

  父亲母亲的故事很多,他们总是很生动的给我和弟弟讲天上的星星,哪颗是牛郎织女啊,哪颗是北斗七星啊,贯穿着美丽的神话,我们便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可是快乐的时光往往都很短暂,就在我十一岁那年,爷爷奶奶仅相差十天的离开了我们,我和弟弟年龄尚小,有些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放学回到家,第一声就是:“奶。”父亲把我们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静,雷,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以后回来了就喊爸爸或者妈妈。”

  恍惚间,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有了无限的伤感,父亲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层雾气,那是年幼的我所不能企及得痛楚。

  第二年,又是一个夏天,我的童年就从这里永远的画上了句号!

  多年来,一直后悔,那天我为什么要出去玩,母亲得到父亲出车祸的噩耗,扯破喉咙的呼喊我回去的时候,我竟没有听到。

  两天后,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了家门口,伴着呼天喊地的哭声,我看到的却只有父亲冰冷僵硬的身躯。

  父亲走了,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父亲,他今生只吃过我做的一顿饭,记得就是父亲出事的前几天,我像模像样地熬了一锅大米粥,炒了一盘土豆条,父亲吃的很香,直说:“瞧,沾上我闺女的光了。”

  可是现在,我却颤抖着身子,看着那些人忙忙碌碌地准备父亲的后事,我也机械化地被一个爷爷指挥着,做这个或那个身为女儿该亲为的事情。

  忘不了,出殡那天,父亲的魂魄竟然离奇的附在了老姑身上,老姑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坚强,让她把我和弟弟扶养成人,叮嘱我和弟弟好好学习,要听母亲话,还嘱托同村的二姨和姨夫照顾我们一家,甚至连老姑根本不认识的亲戚,都说了好多好多话,父亲是走的心不安,太多太多的牵挂和不忍,他不得不在最后的时刻,用这种方式一一哭诉出来。

  那个时候,面对生命的不堪一击,我们总是那么无力,把所有的痛苦无助都转换成了眼泪,直到眼睛哭肿,泪水流干,嗓子变哑。

  我不知道那些灰暗的日子,仅剩的我们母子三人是怎么过来的,这所有的一切对于十二岁的我来说,显得太过沉重,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一层厚厚的悲伤完全笼罩了母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我那个时候就告诉自己,我长大了,必须要学会替母亲分担痛苦,不可以再任性再惹母亲生气了。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18

  云淡风轻,阳光灿烂,洒在天窗上的光芒点缀了那盏琉璃灯,摇曳着,一缕缕金灿的耀眼,我独自静坐一隅,轻轻地叩开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母亲在时,曾很多次和我讲我出生时的情景。

  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路很滑,天很冷,父亲搀扶着身怀六甲的母亲走进了医院,母亲忍受了三天三夜疼痛的折磨,终于,我依依不舍地从依附在母亲身体里的胎儿蜕变成一个独立的婴儿。

  医生对母亲说:“是个千金,快看看吧!”母亲看了一眼,好失望,心里默默念叨:这孩子真丑,头发长长,皮肤黄黄,胖胖的脸蛋,小小的眼睛。

  总之,母亲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了一个丑丫头。

  一番检查,医生说:“这孩子呼吸有问题,需要住院治疗,估计存活的机率不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说,当时听了医生的话心里还嘀咕:这么丑,没就没了吧,没了再生一个!

  又是三天三夜,打针输液,各种治疗,护士把我抱进了母亲的怀里,说:“孩子没事了,现在开始坚持母乳喂养!”

  母亲第一次把我抱进怀里,那么柔软,那么娇小,母亲说,我第一次吮吸她的乳首,喝着甘甜清香的乳汁时,小小的脸蛋上一直带着笑。

  一次次的哺乳,一次次的拥入怀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谁只要说我丑,母亲就和谁急,母亲用最朴实最纯真的爱捍卫她的宝贝,从此,我变成了母亲眼中最美丽的小公主。

  母亲说,她最喜欢静静地凝视我,说我的每一种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哭泣,每一次欢笑,每一点成长,都在她的凝视里,成了最简单温馨的幸福。

汪曾祺我的母亲散文 篇19

  我父亲结过三次婚。我的生母姓杨。我不知道她的学名。杨家不论男女都是排行的。我母亲那一辈"遵"字排行,我母亲应该叫杨遵什么。前年我写信问我的姐姐我们的母亲叫什么。姐姐回信说:叫"强四"。我觉得很奇怪,怎么叫这么个名昵?是小名么?也不大像。我知道我母亲不是行四。一个人怎么会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因为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太小了。

  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故去了。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得的是肺病,病后即移住在一个叫"小房"的房间里,她也不让人把我抱去看她。我只记得我父亲用一个煤油箱自制了一个炉子。煤油箱横放着,有两个火口,可以同时为母亲熬粥,熬参汤、燕窝,另外还记得我父亲雇了一只船陪她到淮城去就医,我是随船去的。还记得小船中途停泊时,父亲在船头钓鱼,我记得船舱里挂了好多大头菜。我一直记得大头菜的气味。

  我只能从母亲的画像看看她。据我的大姑妈说,这张像画得很像。画像上的母亲很瘦,眉尖微蹙。样子和我的姐姐很相似。我母亲是读过书的。她病倒之前每天还写一张大字。我曾在我父亲的画室里找出一摞母亲写的大字,字写得很清秀。

  前年我回家乡,见着一个老邻居,她记得我母亲。看见过我母亲在花园里看花--这家邻居和我们家的花园只隔一堵短墙。我母亲叫她"小新娘子"。"小新娘子,过来过来,给你~朵花戴。"我于是好像看见母亲在花园里看花,并且觉得她对邻居很和善。这位"小新娘子"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

  我还记得我母亲爱吃京冬菜。这东西我们家乡是没有的,是托做京官的亲戚带回来的,装在陶制的罐子里。

  我母亲死后,她养病的那间"小房"锁了起来,里面堆放着她生前用的东西,全部嫁妆--"摞橱"、皮箱和铜火盆,朱漆的火盆架子......我的继母有时开锁进去,取一两样东西,我跟着进去看过。"小房"外面有一个小天井。靠南有一个秋叶形的小 臀花台。花台上开了一些秋海棠。这些海棠自开自落,没人管它。 "'花很伶仃,但是颜色很红。

  我的第一个继母娘家姓张。她们家原来在张家庄住,是个乡下财主。后来在城里盖了房子,才搬进城来。房子是全新的,新砖,新瓦,油漆的颜色也都很新。没有什i么花木,却有一片很大的桑园。我小时就觉得奇怪,又不养蚕,种那么多桑树做什么?

  都在这三问偏房里和姑妈在一起。我父亲到老丈人那边应酬应酬,说些淡话,也都在"这边"陪姑妈闲聊。直到"那边"来请坐席了,才过去。

  继母身体不好。她婚前咳嗽得很厉害,和我父亲拜堂时是服用了一种进口的杏仁露压住的。

  她是长女,但是我的外公显然并不钟爱她。她的陪嫁妆奁是不丰的。她有时准备出门作客,才戴一点首饰。比较好的首饰是副翡翠耳环。有一次,她要带我们到外公家拜年,她打扮了一下,换了一件灰鼠的皮袄。我觉得她一定会冷。这样的天气,穿一件灰鼠皮袄怎么行呢?然而她只有一件皮袄。我忽然对我的继母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我可怜她,也爱她。

  后娘不好当。我的继母进门就遇到一个局面,"前房"(我的生母)留下三个孩子:我姐姐,我,还有一个妹妹。这对于"后娘"当然会是沉重的负担。上有婆婆,中有大姑子,小姑子,还有一些亲戚邻居,她们都拿眼睛看着,拿耳朵听着。

  也许我和娘(我们都叫继母为娘)有缘,娘很喜欢我。

  她每次回娘家,都是吃了晚饭才回来。张家总是叫了两辆黄包车,姐姐和妹妹坐一辆,娘搂着我坐一辆。张家有个规矩(这规矩是很多人家都有的),姑娘回自己婆家,要给孩子手里拿两根点着了的安息香。我于是拿着两根安息香,偎在娘怀里。黄包车慢慢地走着。两旁人家、店铺的影子向后移动着,我有点迷糊。闻着安息香的香味,我觉得很幸福。

  小学一年级时,冬天,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大便急了,憋不住,拉在裤子里了(我记得我拉的屎是热腾腾的)。我兜着一裤兜屎,一扭一扭地回了家。我的继母一闻,二话没说,赶紧烧水,给我洗了屁股。她把我擦干净了,让我围着棉被坐着。接着就给我洗衬裤刷棉裤。她不但没有说我一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妹妹长了头虱,娘煎草药给地洗头,用篦子给她篦头发。张氏娘认识字,念过《女儿经》。"女儿经》有,乙个版本,她念过的那本,她从娘家带r过来,我看过。里面有这样的句子:"张家长,李家短,别人的事情我不管。"她就是按照这一类道德规范做人的。她有时念经:《金刚经》、《心经》、《高王经》。她是为她的姑妈念的。

  她做的饭菜有些是乡下做法,比如番瓜(南瓜)熬面疙瘩、煮百合先用油炒一下。我觉得这样的吃法很怪。

  她死于肺病。

  我的第二个继母姓任。任家是邵伯大地主,庄园有几座大门,庄园外有壕沟吊桥。

  我父亲是到邵伯结的婚。那年我已经十七岁,读高二了。父亲写信给我和姐姐,叫我们去参加他的婚礼。任家派一个长工推了一辆独轮车到邵伯码头来接我们。我和姐姐一人坐一边。我第一次坐这种独轮车,觉得很有趣。

  我已经很大了,任氏娘对我们很客气,称呼我是"大少爷"。我十九岁离开家乡到昆明读大学。一九八六年回乡,这时娘才改E1叫我"曾祺"--我这时已经六十六岁,也不是什么"少爷"了。我对任氏娘很尊敬。因为她伴随我的父亲度过了漫长的很艰苦的沧桑岁月。

  她今年八十六岁。

  一九九二年七月十一日载一九九三年第二期《作家》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季羡林散文

  有谁没有手呢?每个人都有两只手。手,已经平凡到让人不再常常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然而,一天黄昏,当我乘公共汽车从城里回家的时候,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却强烈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最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一张晚报。在有意无意之间,我的眼光偶尔一滑,正巧落在一位老妇人的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上。我的心立刻震动了一下,眼光不由得就顺着这双手向上看去:先看到两手之间的一个胀得圆圆的布包;然后看到一件洗得挺干净的褪了色的蓝布褂子;再往上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了皱纹的脸,长着一双和善慈祥的眼睛;最后是包在头上的白手巾,银丝般的白发从里面披散下来。这一切都给了我极好的印象。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它像吸铁石一般吸住了我的眼光。

  老妇人正在同一位青年学生谈话,她谈到她是从乡下来看她在北京读书的儿子的,谈到乡下年成的好坏,谈到来到这里人生地疏,感谢青年对她的帮助。听着她的话,我不由得深深地陷入回忆中,几十年的往事蓦地涌上心头。

  在故乡的初秋,秋庄稼早已熟透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长满了谷子、高梁、老玉米、黄豆、绿豆等等,郁郁苍苍,一片绿色,里面点缀着一片片的金黄和星星点点的浅红和深红。虽然暑热还没有退尽,秋的气息已经弥漫大地了。

  我当时只有五六岁,高梁比我的身子高一倍还多。我走进高梁地,就像是走进了大森林,只能从密叶的间隙看到上面的蓝天。我天天早晨在朝露未退的时候到这里来擗高梁叶。叶子上的露水像一颗颗的珍珠,闪出淡白的光。把眼睛凑上去仔细看,竟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缩得像一粒芝麻那样小的面影,心里感到十分新鲜有趣。老玉米也比我高得多,必须踮起脚才能摘到棒子。谷子同我差不多高,现在都成熟了,风一吹,就涌起一片金浪。只有黄豆和绿豆比我矮,我走在里面,觉得很爽朗,一点也不闷气,颇有趾高气扬之概。

  因此,我就喜欢帮助大人在豆子地里干活。我当时除了跟大奶奶去玩以外,总是整天缠着母亲,她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有时候,在做午饭以前,她到地里去摘绿豆荚,好把豆粒剥出来,拿回家去煮午饭。我也跟了来。这时候正接近中午,天高去淡,蝉声四起,蝈蝈儿也爬上高枝,纵声欢唱,空气中飘拂着一股淡淡的草香和泥土的香味。太阳晒到身上,虽然还有点热,但带给人暖烘烘的舒服的感觉,不像盛夏那样令人难以忍受了。

  在这时候,我的兴致是十分高的。我跟在母亲身后,跑来跑去。捉到一只蚱蜢,要拿给她看一看;掐到一朵野花,也要拿给她看一看。棒子上长了乌霉,我觉得奇怪,一定问母亲为什么;有的豆荚生得短而粗,也要追问原因。总之,这一片豆子地就是我的乐园,我说话像百灵鸟,跑起来像羚羊,腿和嘴一刻也不停。干起活来,更是全神贯注,总想用最高的速度摘下最多的绿豆荚来。但是,一检查成绩,却未免令人气短:母亲的筐子已满了,而自己的呢,连一半还不到哩。在失望之余,就细心加以观察和研究。不久,我就发现,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奥妙的,关键就在母亲那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上。

  这一双手看起来很粗,由于多年劳动,上面长满了老茧,可是摘起豆荚来,却显得十分灵巧迅速。这是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我小小的心灵里不禁有点困惑。我注视着它,久久不愿意把眼光移开。

  我当时岁数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我还没能把许多同我的生活有密切联系的事情都同这一双手联系起来,譬如说做饭、洗衣服、打水、种菜、养猪、喂鸡,如此等等。我当然更能读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样的诗句。但是,从那以后,这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却在我的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地位,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后来长大了几岁,我离开母亲,到了城里跟叔父去念书,代替母亲照顾我的生活的是王妈,她也是一位老人。

  她原来也是乡下人,干了半辈子庄稼活。后来丈夫死了,儿子又逃荒到关外去,二十年来,音讯全无。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乡里活不下去了,只好到城里来谋生。我伯父就把她请到我们的家里来帮忙。做饭、洗衣服、扫地、擦桌子,家里那一些琐琐碎碎的活全给她一个人包下来了。

  王妈除了从早到晚干那一些刻板工作以外,每年还有一些带季节性的工作。每到夏末秋初,正当夜来香开花的时候,她就搓麻线,准备纳鞋底,给我们做鞋。干这活都是在晚上。这时候,大家都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在星光下,黑暗中,随意说着闲话。我仰面躺在席子上,透过海棠树的杂乱枝叶的空隙,看到夜空里眨着眼的星星。大则圆的蜘蛛网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印在灰暗的天幕上。不时有一颗流星在天空中飞过,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只是那么一闪,就消逝到黑暗里去。一切都是这样静。在寂静中,夜来香正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这正是王妈搓麻线的时候。干这个活本来是听不到多少声音的。然而现在那揉搓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了。我转过身来,侧着身子躺在那里,借着从窗子里流出来的微弱的灯光,看着她搓。最令我吃惊的是她那一双手,上面长满了老茧。这一双手看上去拙笨得很,十个指头又短又粗,像是一些老干树的枝子。但是,在这时候,它却显得异常灵巧美丽。那些杂乱无章的麻在它的摆布下,服服帖帖,要长就长,要短就短,一点也不敢违抗。这使我感到十分有趣。这一双手左旋右转,只见它搓呀搓呀,一刻也不停,仿佛想把夜来香的香气也都搓进麻线里似的。

  这样一双手我是熟悉的,它同母亲的那一双手是多么相像呀。我总想多看上几眼。看着看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沉沉睡去了。到了深夜,王妈就把我抱到屋里去,同她睡在一张床上。半夜醒来,还听到她里拿着大芭蕉扇给我赶蚊子。在朦朦胧胧中,扇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去年秋天,我随着学校里的一些同志到附近乡村里一个人民公社去参加劳动。同样是秋天,但是这秋天同我五六岁时在家乡摘绿豆荚时的秋天大不一样。天仿佛特别蓝,草和泥土也仿佛特别香,人的心情当然也特别舒畅了。——因此,我们干活都特别带劲。人民公社的同志们知道我们这一群白面书生干不了什么重活,只让我们砍老玉米秸。但是,就算是砍老玉米秸吧,我们干起来,仍然是缩手缩脚,一点也不利落。于是一位老大娘就走上前来,热心地教我们:怎样抓玉米秆,怎样下刀砍。在这时候,我注意到,她也长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我虽然同她素昧平生,但是她这一双手就生动地具体地说明了她的历史。我用不着再探询她的姓名、身世,还有她现在在公社所担负的职务。我一看到这一双手,一想到母亲一王妈的同样的手,我对她的感情就油然而生,而且肃然起敬,再说什么别的话,似乎就是多余的了。

  就这样,在公共汽车行驶声中,我的回忆围绕着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连成一条线,从几十年前,一直牵到现在,集中到坐在我眼前的这一位老妇人的手上。这回忆像是一团丝,愈抽愈多。它甜蜜而痛苦,错乱而清晰。在我一生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三双长满老茧的手,现在似乎重叠起来化成一双手了。我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动,体积愈来愈扩大,形象愈来愈清晰。

  这时候,老妇人同青年学生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我抬头一看:老妇人正从包袱里掏出来两个煮鸡蛋,硬往青年学生手里塞,青年学生无论如何也不接受。两个人你推我让,正在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公共汽车到了站,蓦地停住了。青年学生就扶了老妇人走下车去。我透过玻璃窗,看到青年学生用手扶着老妇人的一只胳臂,慢慢地向前走去。我久久注视着他俩逐渐消失的背影。我虽然仍坐在公共汽车上,但我的心却仿佛离我而去。

我的母亲写人散文 篇20

  母亲上学了。学校里,课堂上,老师把母亲带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母亲如饥似渴地读书汲取着知识营养。

  母亲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在本村上的,但是,因为村子的人家住得比较散乱,所以,从家到学校也要走很长一段崎岖的路。尽管如此,但是,母亲从没迟到过。母亲在老师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关照,在同学们中间体会到了集体的温暖和浓浓的友情。母亲一直很勤奋,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

  升四年级了,母亲不得不到更远的山里去上学了。据母亲说,她的学校所在地叫“石佛寺”,离家大概七八里地远,并且都是山路。母亲每周回家一次,离家时还要背够一周的干粮。母亲身体瘦弱,身材矮小,再背上一周的干粮,走在路上都有些费力。

  有一次,母亲背着沉重的干粮袋子,正在路上走着。当还有一半路的时候,前面是一个山口,母亲刚刚还打算着,上去这个山口就歇息一下。再有几步就到山口了了,就在这时,母亲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正蹲着两只狼。这两只狼,相对而坐,把路口守得严严实实。母亲吓得腿都软一了,可是,又不敢贸然逃跑。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母亲看见身后来了两个推车子的大人。在那两个大人的驱赶下,那两只狼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其实,母亲上学时背的干粮无非就是地瓜干和一点咸菜,偶尔好的时候,还能带点菜豆腐。舅母算好母亲每顿饭吃几片,然后论片数好,多一片都不行。就连母亲带的咸菜,舅母都要用秤称好,多一两也是不可以的。母亲看着菜豆腐,但是没有合适的东西盛,于是,只好用吃饭的碗来盛。然后,母亲流着泪,偷偷地跑到邻村的大一姨家里。大一姨一家都对母亲很好。心地善良的大一姨总是先陪母亲流一会儿泪,然后,黑白的混合面给母亲烙一张饼,把菜豆腐包上。如果赶上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大一姨也一定会给母亲带上一些,让母亲一起带到学校里去吃。

  因为地瓜片都是按每顿饭数好了的,所以,哪一顿饭要是多吃了,必定会有挨饿的时候。而且,赶到某一天,如果活动量大,母亲晚上睡觉前就会饿的难受。但是,母亲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也不敢再吃地瓜干,所以,不得不两只手抱着杯子,喝水充饥。

  因为母亲和部分其他同学带的都是生地瓜干,所以,学校的锅炉房可以替学生蒸馏干粮。母亲就和别的同学一起,把每顿的口粮用饭缸子洗净,然后放进学校的笼屉里,等到放学后开饭的时候,再去取。可是,那时候,也有的同学吃不饱或者根本就没有东西吃,所以,母亲偶尔也会遇到丢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母亲,感觉最最无助;那个时候的母亲,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含一着眼泪,空手而归……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1

  在人生的崎岖坎坷的旅途上,是谁给予你最真诚,最亲切的关爱,是谁对你嘘寒问暖,时刻给予你无私的奉献;是谁不知疲倦的教导着你为人处世的道路;是谁为了你的琐事烦恼?对,就是她,是伟大的母亲。母爱是无私的,是永不停息的。没有一位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子女的,不管怎样,母爱终究都是生命中最真挚的、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童年就像天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明亮中却迅速消散;如今我以步入中学时代,母亲——您是那样的平凡,您就像清晨小草上的一滴露珠,兢兢业业的在自己的岗位上,从没有抱怨过什么。

  母亲,还记得三年级的那个暑假,炎炎夏日,您因忙于工作和家中装修之事而累的发烧了,而那时不懂事的我却非吵着嚷着要去上游泳课,那时爸爸忙的不可开交,于是,妈妈说:“琪儿,咱们今天别去了呗?”我说“不嘛,妈妈。我要上,我要上。”这时候,我看到妈妈眉头皱了一皱,说“上就上吧!”大夏天的,妈妈穿着厚厚的秋装,送我去上课了。如今我渐渐长大明白了我的过错,和您对我的爱。

  母亲对我们的恩情千千万万,难以报答,现在回想起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牙牙学语,背诗识字,生病时的呵护,上学前的叮嘱,放学后的欢乐与忧愁;春日里的风筝和草地上的滚闹,夏日泳池里的嬉戏,秋日落叶中的美景欣赏,冬日里灯光下陪伴我的读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母亲对我的爱,对我的温情。

  人们总是宣扬母爱的伟大。比喻时,也总是愿意比喻成气壮山河的事物,很少有人把母爱比喻成水,觉得这太过平淡。殊不知,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平平淡淡才是真。有时候,其实细水长流也是一种风景。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2

  我的母亲衣着朴素,乌黑的头发点缀着银丝,眼里满是对儿女的爱。

  那年雨季徐徐到来,让人难以察觉。奇怪的是,那天是个大好晴天,我自然不放过这个好机会,悠闲地看着以前的旧作文书。“铃铃铃,铃铃铃……”一阵电话声把我将书的世界里拉了回来,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了电话,“喂,谁啊!”“啊!思仪,是我,小羽呀!”电话里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正是好友小羽。“嗯,小羽,有什么事啊?”她打来就一定没什么好事。“书店里有新的《获奖新作文》哦!”一听到有新的作文书,我和小羽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打算征求妈妈的意见,“妈妈……”我亲热地挽着妈妈的手,“我想买……”不等我说完,就被妈妈抢先了,“早就听见了你和小羽的对话了,《获奖新作文》是吧?”我默默地点点头,妈妈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对我说:“妈妈去买,乖乖等我回来。”妈妈刚说完,就拿钱放进口袋出门了。“妈妈,再见。”我小声地对窗外那瘦小的身影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天上的朵朵白云被乌云覆盖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啊!我意识到要下雨了,妈妈没带伞出门。我焦急地朝窗外看了看,没等妈妈回来,天上已经下起了雨。“妈妈!”我急忙朝窗外那瘦小的身影呼唤。妈妈回来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勉强笑着递给我一本书,上面写着《获奖新作文》四个闪闪发亮的大字,“是这本吗?”妈妈急切地问我。我点点头,关心地对妈妈说:“妈妈,你去休息吧。”妈妈身走向她的卧室,关上门休息了。我手上抱着被包有塑料袋的作文书,格外耀眼。

  母亲,多么伟大,是我们心目中最美的人!最值得珍惜的人!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3

  “叮叮当当——哐”从厨房里传来这两种声音,把刚进家门的我吓了一跳,但随后便反应过来——妈妈肯定又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以前的妈妈可不是这样的,要说做饭做菜,在家她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但随着爸爸的上任,妈妈就变得手生了。但是她刻窗花的手法却一点儿都没变。

  每年过年前,妈妈都会刻窗花。每到这时,我总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妈妈一刀一刀地认认真真地刻。每一刀都丝毫不敢马虎。如果哪一刀刻坏了,整个作品都会前功尽弃,也许是我在旁边,妈妈有些紧张,那次在刻鸡尾巴时,一个用力过大,导致整个鸡尾与鸡身分离,妈妈辛辛苦苦刻了一个多小时的窗花,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可妈妈并没有失落,而是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拿起刻刀,又认真的刻起了窗花。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深深影响着我,使我遇到挫折时从不轻言放弃。

  妈妈还在生活中为我操劳。

  有一天,我睡得正香,却被水盆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妈妈在洗衣服。细细一看,几乎全都是我的衣服,而妈妈则蹲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几个看似简单却十分费力的动作——搓、拧、甩,不时地还用胳膊擦一下满是汗珠的额头。

  我呆住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劳累了一天的妈妈回到家还要做饭,还要给我洗衣服到半夜。如果我要是把衣服穿得干净些,妈妈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妈,这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衣服我明天自己洗。”妈妈笑笑,依然在那里洗衣服,妈妈太辛苦了,我暗暗下决心,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减轻妈妈的负担。

  有一种伞,就算雨停了,也不肯收;有一种花,就算枯萎了也不肯丢。母爱,是从青丝到白发都不会变的,母亲给予了我的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4

  母亲走了七年了,七年来,多少次,我在深夜,我在梦里,呼唤母亲,我挣扎着醒来,心痛的几乎窒息,泪水湿了大片大片枕巾,可是母亲,您在哪里,我伸手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夜,只有黑暗里自己颤抖的身躯。

  一次次追问,母亲,您那么那么爱我们,可您却那么那么狠心离去。无数次,我不愿接受,我多么渴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母亲依然在,依然在我们身边。

  我想念母亲亲手包的饺子,想念母亲亲手蒸的馒头,想念母亲爽朗的笑声,想念母亲温柔的呵护。可是,我该怎么接受,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我今生无论如何都再也触及不到了。

  父亲离去,对于年幼的我,记忆始终太浅,可是当母亲永远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突然觉得,我们的人生就这样轻易得,早早得不完整,这个世上,我们该如何再真切地喊声:妈妈!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那么坚强,每一次的沉默,失落,难过,都会渴望母亲最最温暖的怀抱。可是,母亲的爱,从离去的那一刻起,就化作了一缕春风,我们只能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有一种依恋,就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嗅母亲的体香,隔着纯棉背心触摸母亲的皮肤,那一刻,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无尽得满足感,安全感。

  有一种习惯,胡同口,守望母亲的身影,伴着暮色母亲缓缓而归,我等待的焦虑,在那一刻一扫而光,脸上满满的都是甜蜜的笑。

  有一种怀念,在梦里,迷失方向,奔跑,寻找,那个温暖的港湾,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我泪流满面,鞋子掉了,布娃娃丢了,头发乱了,而母亲却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

  有一种期盼,天上人间,缘分不会如此之浅,我相信母亲会在某个角落,静静地守护着我,来生,还要相遇。

  此刻,若母亲会听到我的心声,母亲的眼里一定会盛满了无助的泪水,恰似母亲在时,不忍离去的痛苦,病榻上的母亲,用笔写下滴血的叮咛,那不是遗言,那是无休止的牵挂啊!

  母亲走后的日子里,每想母亲一遍,心都会疼痛,不敢碰触的伤疤,在月光清浅的夜晚,仰望,星空,想象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是母亲在对我温柔地眨眼睛。

  昨夜,我又一次梦到母亲,我生病了,母亲陪我去了好几个医院,医生都对我摇摇头,说:“没法治。”母亲一直紧紧地拥着我的肩膀,告诉我:“静儿,不怕,妈妈在。”

  当我梦中醒来,心久久沉溺在梦境之中,我不坚强,在记忆的深渊里,我努力寻找母亲的影子,哪怕只是模糊的样子,我也要感受片刻母亲的气息,可是,当我望向窗外,那夜色中五彩的霓虹灯还在闪烁,这个世界,我终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人去成长。

  如今,每次回到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我总会有种莫名的伤感,我会静静地把每个房间都巡视一遍,回忆每个角落留下得母亲的身影,感受昔日的情景,其实,说与不说,心总会生出无限悲凉。

  时光如流水人事已非,弟结婚,重新装修了房子,原来母亲用过的旧家具也换掉了,我仅有的那些亲切感,也只能永远地埋藏在心底。

  可是,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世事如何变迁,父亲,母亲,终究,永远活在我最深的记忆里。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5

  女儿腊月初一出生,月子里,母亲时常头疼,我实在想她的时候,她才在弟弟的陪同下来看看我和女儿,不过三四里的路,母亲总不愿多来,她总说:“你看我总是头疼,去了也给你帮不上忙,还添麻烦。”我说:“妈,你来什么都不用干,和我说说话就行。”在我的央求下,妈妈直到女儿满月一共就来了三次。

  腊月二十九除夕之夜,弟弟哭着打来电话说:“姐,你来吧,咱妈头疼的厉害。”

  刚刚满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我,在爱人的陪同下,连夜去了母亲家。母亲躺在炕上,弟弟一直哭着给母亲捏着头,母亲:“哎呀,哎呀……”地低声呻吟着,我一阵阵心痛,背着母亲掉眼泪。近午夜,母亲疼痛减轻,对我说:“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明天大年初一别来了,初二带着孩子一起回来吧!"

  初二,天空阴沉飘着小雪,我和爱人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去了母亲家,家里只有叔叔一人,叔叔说昨天母亲就去石家庄住院了,怕我着急孩子吃了火奶,就没敢告诉我。

  几天后,我把女儿交给婆婆,和家里的亲戚去医院看母亲,正好那天检查结果出来,连续的检查、化验、确诊、治疗,最后还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

  犹如晴天霹雳,这是我接受不了的事实,我怔怔地呆立在医院的走廊里,眼泪狂奔,痛不欲生,似乎我的心被冻结了,窒息了,停止了跳动。我想歇斯底里地痛苦,发疯,想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我想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换来延长母亲的余生。可是一切的悲伤愤怒又都显得那么的无济于事。半年,半年对于一个生命处于弥留之际的病人是多么短暂的时间,我无力地一遍遍问自己,这半年的时间,我究竟能为母亲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每天两边奔波,女儿尚在襁褓之中,白天去照顾母亲,晚上回来带女儿。

  多少个日子我带着母亲四处寻医问药,想要找到一丝希望一个奇迹。可是,我们总是无力改变命运的作弄。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后来不能进食,不能言语,仅靠液体来维持生命。母亲用笔写下了无数对我和弟的嘱咐,还有她自己的身心痛苦,最最让人揪心和酸楚的就是一个“饿”字,饥饿感浸透了母亲的全身,一点点地侵蚀着母亲那最后的意志,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多日滴水未进的痛苦。

  每次看到母亲一次次的用手指指嘴巴摸摸自己的肚子,天啊,我的泪就会如江如海的泛滥,我心痛我悲伤我想替母亲承受所有所有的不幸与痛苦,可是,我究竟能做些什么,在死神面前我竟然这般的渺小这般的不堪一击。

  那些日子我心力焦悴,总觉得天气灰蒙蒙的。虽然母亲的身体已不容乐观,可是为了母亲能够多一线生的希望,我依然来回奔波着。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有着自己一生珍爱的人,在最珍爱的人即将离去的时候,谁都会像我一样去极力挽留,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望着病榻上这个日益消瘦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我怎么也不能想象这就是我那个性格好强开朗乐观爱说爱笑的母亲。母亲用自己的双手为我和弟维持着这个挡风遮雨的港湾,苦日子过去了,该是享受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的时候了,病魔却残忍地将要剥夺她拥有这一切的权利。

  想起小时候和母亲赌气不吃饭,母亲就会笑嘻嘻地连哄带骗的塞过一碗热汤面来;脚上生疮发高烧的时候,母亲彻夜不眠无微不至地照顾;亲友来家串门,母亲总是热情招待,很容易把她的快乐传染给别人。

  在最后的那段日子我陪着母亲把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整整齐齐地镶在了相框里,挂在了卧室的墙上,把家里所有的衣服被褥都整理了一遍,母亲永远是一个认真的人,走也要走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6

  风又起,一切都好安静,别说话,让我慢慢回忆,又想起最想依靠的你,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里都含着你对我的爱。

  萧条的冬季,太阳总是很晚才露出自己可爱的笑脸,零落的枯叶,被风吹散了。清晨,闹钟的铃声如约响起,我不耐烦地打了打闹钟,便呼呼大睡。只听,楼下那棵树上的小鸟开始了它们的“演唱会”,十分热闹。

  “咛”的一声,只听什么被打开了,睡眼朦胧的我没有多想,穿好衣服,一看时间,开启了“海豚音”,原来,已经7:20了。

  “祺祺,还不起床?”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让你多睡一会儿,早餐我已经热好了,洗洗过来吃吧!”

  原来,妈妈早已热好了早餐。喝一口,热气从嘴里直达胃,温暖传遍全身,香气溢满了餐厅,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明媚的朝阳映照在她的脸上如可爱的小精灵在跳舞。

  看着那满满爱意的脸,过去的一切如般驳细碎的影片在脑海里浮现……

  月考前一晚,拖着沉重的步子踏上回家的路,最熟悉的二层楼的台阶,竟用了两分钟才到,做完作业,抱起书,打开台灯,只有我一人还在挑灯夜战。

  “三更灯火五更鸡”又何尝不是呢?已经疲倦,却丝毫不肯放书,生怕漏了一点知识,“啊”,已经第N个哈欠。这时妈妈走近房间,递给我了一杯睡前牛奶,“喝了牛奶,放松一下,快快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习惯性的一饮而尽,不担心过烫或过凉了,温度总是刚刚好,总算收拾完书包。

  匆匆流逝的年华,从指间悄悄溜走,才发现,母亲的鬓边已留下岁月的痕迹,一缕银发隐在黑发间,却在朝阳下刺痛了我的眼睛。

  您,在我的依靠中沧桑了自己的岁月,苍老了自己的容颜。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7

  世界上一切的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题记

  有人说,母亲是青山;有人说,母亲是太阳;我说,母亲是照亮我们未来人生路的指明灯。当你生病时,有人给你熬药;当你伤心时,有人给你安慰;当你处在低谷时,有人给你鼓励……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母亲默默为你付出的么!小时候,体质不是很好的我,经常要吃药打针。每天,妈妈要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伺候我,给我喂药……小时候,我感激妈妈,我梦想着以后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曾记得我还天真的说过:“妈妈,以后我要挣很多很多钱养你。”长大后,我处处和妈妈作对,我认为我就是对的,没有错,可妈妈却和我唱反调,我曾为一件小事和妈妈发火,吵架。我觉得妈妈越来越唠叨,一件事要强调很多次才罢休……长大后,我讨厌妈妈,我总想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对儿女那么好,为什么我的妈妈那么唠叨……

  上了高中,我们就要住校了,我还曾高兴过一段时间,心想终于可以离开妈妈了,可当我真正离开时,才发现,原来妈妈对我来说那么重要,才发现妈妈为什么要规划我的生活,才发现有妈妈的唠叨真好。妈妈为我付出太多太多,而我这个不孝之子却从未向妈妈回报过什么,就连简简单单的一句“妈妈,您辛苦了”都没有说过,还时常向妈妈发火,但妈妈从没责备过我。妈妈为我操劳着,没有一丝埋怨。母亲是我们避风的港湾,是我们伤心无助时的停泊站,是滋润我们成长的良剂!我曾幻想着母亲离开我之后的种种情节,我怕,怕母亲离开后的寂寞;怕母亲离开后的心伤;怕母亲离开后,心里的空洞,怕……当母亲这盏灯熄了之后,我将不再闪闪发光。老舍笔下的母亲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和蔼。我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没有老舍笔下的文采罢了。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8

  如果说花开有声音,如果说天空有缤纷的色彩,如果风都是轻柔的,如果星星真的可以摘下来—倘若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可以成为现实,我只希望把微笑的表情永远定格在妈妈脸上。她已然日渐老去。岁月把平行线刻上她额角,风吹白了她的几缕发丝。

  妈妈日夜为我操劳,却毫无怨言,任由时光蒸发她曾经无比美丽的脸庞。妈妈一直是诚信的人。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未编织过谎言;我却偶尔说谎,但必定脸红,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于是谎言每次都被拆穿。这也大概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对我的责罚打骂似乎尽因如此。有时她和别人约定了见面,就绝不迟到,哪怕根本不是要紧的事。这也让我养成了不逾约的习惯,是她的品性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妈妈也一贯是可爱的。她的童心永远保持着蓬勃的活力。她喜欢看书,常跟我争执书中内容;她也喜欢烘焙,一到周末就开始做蛋糕饼干;有时我写好一篇短篇小说,会首先拿给妈妈看。她也会被曲折或者荒谬的情节带到另一个世界。她永远是最支持我的人,她赞许我鼓励我,推动我不断前行。她是最可爱的人。有时妈妈又是严厉的。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她心急如焚。

  除了斥责,还有眼底的黯淡。她会责骂我,让我努力,告诉我学习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如果连学习都征服不了,那我什么都干不成。妈妈满是担忧,却从未对我失望,她清亮的瞳孔里是期许。妈妈究竟是怎样的?她兢兢业业,她执著坚忍,她也诚信善良。然而更多的,是她身上折射的母爱光辉。这光华会永远挟着温暖包裹我。妈妈,请相信,您定然会从我渐丰的翎羽间看到希望。因为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企盼的承诺。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29

  这都得感谢我的严师,我的慈母。母亲虽没读过多少书,所深知文化匮乏之苦。所以,她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经常给我买许多课外书,让我开阔眼界,多学一点,增加我的阅读量。起初,我对这些书很好奇。于是,渐渐的,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读书,如《毛泽东选集》、《毛泽东传》……伴我度过了我的童年。现在,我已经读了这么一点书,可是母亲仍劝我要多读书,多积累。因为,在读书中,我收获了更多知识,也懂得母亲的良苦用心。

  从我儿时记事开始,母亲便一直是我脑海里最深处的影像。

  她从小对我管教很严。

  七岁那年,我很喜欢吃东西,母亲时常做一些美味给我,到了年根儿,家里来了几位客人,母亲便拿出自己的手艺,做了一大桌的好吃的,那时的我哪里顾得什么礼仪,什么长幼有序,只是一路跳着来到桌前,爬上椅子就伸手抓吃的,这时,母亲正好端着一盘菜来到桌前,看到我,一下子打掉我手里的骨头,拎起我把我关到后屋,整整饿了我7小时18分钟(这时间我到现在也记得极清楚),后来,母亲来到后屋,问我:“知道为什么饿了你这么久么?”那是我因为关了这么久,早就把所有能讨好母亲的话都想了个遍,这时,母亲一进来,我就“扑通”一声跪下,扯着母亲的衣角,哭着说:“妈妈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礼仪,好好听话,注意礼貌,凡事以客人为先,再也不贪嘴了。”那是我看了很多书,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果然,母亲被我的泪水“淹”了一通,便带我去吃饭了,我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吃,至于刚刚的什么“再也不贪嘴了”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的母亲我的妈抒情散文 篇30

  “不许玩手机。不许看电视。不许……”这是我的妈妈常说的话。

  我的妈妈身材较胖。她管我管的最严,但我做错事之后,从来不骂我,只是对我讲道理。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将花瓶打碎了,我将花瓶的碎片扔到垃圾桶里,藏了起来。不料,妈妈发现花瓶不见了,开始侦查,当问到我时,我迟疑地摇了摇头,妈妈没有多问。过了几天,她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花瓶碎片,她又来问我“花瓶为什么在垃圾桶里?”我被问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看着妈妈凶狠的眼神,我还是承认了。妈妈拿起扫帚,我害怕的闭上眼睛,扫帚只在我的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然后她对我说:“做人呐,不要撒谎,要诚实。”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撒谎了。

  妈妈在工作上也十分认真。每天晚上,她都要用电脑工作到很晚,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之后才休息。又一次晚上停电,但她的工作还没做完,她就在手机上工作。我在她旁边呆着,看到她盯着手机中的小字,脸上露出疲倦之色。“妈,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做吧。”“没事,你先去睡觉吧,我马上就做完了。”于是我去睡觉了。等到十一点多我起来上厕所,妈妈还在工作。

  妈妈经常来回穿几件衣服,我常常说她“品位低”。等到姥姥来我们家,我才知道,姥姥和姥爷都是工人,在农村生活,家里并不富裕,妈妈在那个时候省吃俭用,节俭这个品格一直保持到现在,并不是什么“品位低”。她也经常教育我要节俭,不能浪费。想想我这么多年来,不喜欢的衣服就扔,不想吃的东西就扔,不好玩的玩具就不玩……想起来真是惭愧啊。

  我被我的母亲教育了多年,受了她极大的影响。如果我学到了诚实,如果我学会了一丝不苟的做事,如果我学会了节俭,我都得感激我严厉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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