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朱自清短篇散文6篇
文字的世界如同瑰宝等待发掘。今天,我们有幸走进朱自清先生的短篇散文天地。每一篇都是他心灵的镜像,蕴含着生活的智慧与感动。让我们一起拿起这份范文,汲取知识的力量,让阅读成为连接内心世界的桥梁。
如面谈朱自清短篇散文 篇1
可是在一种语言里,这种心思和技巧,经过多少代多少人的运用,渐渐的程式化。只要熟习了那些个程式,应用起来,如面谈倒也不见得怎样难。我们的文言信,就是久经程式化了的,写信的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若教他们写白话,倒不容易写成这样像信的信。两般秋雨随笔记着一个人给一个妇人写家信,那妇人要照她说的写,那人周章了半天,终归搁笔。他没法将她说的那些话写成一封像信的信。文言信是有样子的,白话信压根儿没有样子;那人也许觉得白话压根儿就不能用来写信。同样心理,测字先生代那些不识字的写信,也并不用白话;他们宁可用那些不通的文言,如来信无别之类。我们现在自然相信白话可以用来写信,而且有时也实行写白话信。但是常写白话文的人,似乎除了胡适之先生外,写给朋友的信,还是用文言的时候多,这只要翻翻现代书简一类书就会相信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文言信有现成的程式,白话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费劲,谁老有那么大工夫?文言至今还能苟偷懒,慢慢找出些白话应用文的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语堂先生在论语录体之用(论语二十六期)里说过:一人修书,不曰示悉,而曰你的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谢你非常惭愧,便是噜哩噜苏,文章不经济。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来确是很经济,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举的三句噜哩噜苏的白话,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译,未必是实在的例子。我们可以说来信收到了,感谢,对不起,对不起得很,用不着绕弯儿从文言直译。——若真有这样绕弯儿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测字先生!这几句白话似乎也是很现成,很经济的。字数比那几句相当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种文体有一种经济的标准,白话的字句组织与文言不同,它们其实是两种语言,繁简当以各自的组织为依据,不当相提并论。白话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语,白话信却总该是越能合乎口语,才越能如面谈。这几个句子正是我们口头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来写白话信,我想是合式的。麻烦点儿的是敬启者,专此,敬请大安,这一套头尾。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没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启者如同我们向一个人谈话,开口时用的我对你说那句子,专此敬请大安相当于谈话结束时用的没有什么啦,再见那句子。但是面谈不一定用这一套儿,往往只要一转脸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话,一点头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话。这是写信究竟不如面谈的地方。现在写白话信,常是开门见山,没有相当于敬启者的套头。但是结尾却还是装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进步!祝好!一类,像专此敬请大安那样分截的形式是不见了。敬启者的渊源是很悠久的,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开头一句是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后世的敬启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现行的格式将称呼在敬启者前面不一样。既用称呼开头,敬启者原不妨省去;现在还因循的写着,只是遗形物罢了。写白话信的人不理会这个,也是自然而然的。专此敬请大安下面还有称呼作全信的真结尾,也可算是遗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头差不多全剩了形式,这套尾多少还有一些意义,白话信里保存着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里,这一套儿有许多变化,表示写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给父母去信,就须用敬禀者,谨此,敬请福安,给前辈去信,就须用敬肃者,敬请道安,给后辈去信,就须用启者,专泐,顺问近佳之类,用错了是会让人耻笑的——尊长甚至于还会生气。白话信的结尾,虽然还没讲究到这些,但也有许多变化;那些变化却只是修辞的变化,并不表明身份。因为是修辞的变化,所以不妨掉掉笔头,来点新鲜花样,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过总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关切才成。如敬祝抗战胜利,虽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谈的私人的信里,究竟嫌肤廓些。又如谨致民族解放的敬礼,除非写信人和受信人的双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亲切的毛病。
说话 谁能不说话,除了哑子?有人这个时候说,那个时候不说。有人这个地方说,那个地方不说。有人跟这些人说,不跟那些人说。有人多说,有人少说。有人爱说,有人不爱说。哑子虽然不说,却也有那伊伊呀呀的声音,指指点点的手势。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天天说话,不见得就会说话;许多人说了一辈子话,没有说好过几句话。所谓辩士的舌锋、三寸不烂之舌等赞词,正是物稀为贵的'证据;文人们讲究吐属,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并不想做辩士,说客,文人,但是人生不外言动,除了动就只有言,所谓人情世故,一半儿是在说话里。
古文尚书里说,唯口,出好兴戎,一句话的影响有时是你料不到的,历史和小说上有的是例子。说话即使不比作文难,也决不比作文容易。有些人会说话不会作文,但也有些人会作文不会说话。说话像行云流水,不能够一个字一个字推敲,因而不免有疏漏散漫的地方,不如作文的谨严。但那些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却决非一般文章所及。——文章有能到这样境界的,简直当以说话论,不再是文章了。但是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我们的文章,哲学里虽有用笔如舌一个标准,古今有几个人真能用笔如舌呢?不过文章不甚自然,还可成为功力一派,说话是不行的;说话若也有功力派,你想,那怕真够瞧的!说话到底有多少种,我说不上。约略分别:向大家演说,讲解,乃至说书等是一种,会议是一种,公私谈判是一种,法庭受审是一种,向新闻记者谈话是一种;——这些可称为正式的。朋友们的闲谈也是一种,可称为非正式的。正式的并不一定全要拉长了面孔,但是拉长了的时候多。这种话都是成片断的,有时竟是先期预备好的。只有闲谈,可以上下古今,来一个杂拌儿;说是杂拌儿,自然零零碎碎,成片段的是例外。闲谈说不上预备,满是将话搭话,随机应变。说预备好了再去闲谈,那岂不是个大笑话?这种种说话,大约都有一些公式,就是闲谈也有——天气常是闲谈的发端,就是一例。但是公式是死的,不够用的,神而明之还在乎人。会说的教你眉飞色舞,不会说的教你昏头搭脑,即使是同一个意思,甚至同一句话。
中国人很早就讲究说话。左传,国策,世说是我们的三部说话的经典。一是外交辞令,一是纵横家言,一是清谈。你看他们的话多么婉转如意,句句字字打进人心坎里。还有一部红楼梦,里面的对话也极轻松,漂亮。此外汉代贾君房号为语妙天下,可惜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一句赞词;明代柳敬亭的说书极有大名,可惜我们也无从领略。近年来的新文学,将白话文欧化,从外国文中借用了许多活泼的,精细的表现,同时暗示我们将旧来有些表现重新咬嚼一番。这却给我们的语言一种新风味,新力量。加以这些年说话的艰难,使一般报纸都变乖巧了,他们知道用侧面的,反面的,夹缝里的表现了。这对于读者是一种不容避免的好训练;他们渐渐敏感起来了,只有敏感的人,才能体会那微妙的咬嚼的味儿。这时期说话的艺术确有了相当的进步。论说话艺术的文字,从前著名的似乎只有韩非的说难,那是一篇剖析入微的文字。现在我们却已有了不少的精警之作,鲁迅先生的立论就是的。这可以证明我所说的相当的进步了。
中国人对于说话的态度,最高的是忘言,但如禅宗教人将嘴挂在墙上,也还是免不了说话。其次是慎言,寡言,讷于言。这三样又有分别:慎言是小心说话,小心说话自然就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儿。寡言是说话少,是一种深沉或贞静的性格或品德。讷于言是说不出话,是一种浑厚诚实的性格或品德。这两种多半是生成的。第三是修辞或辞令。至诚的君子,人格的力量照彻一切的阴暗,用不着多说话,说话也无须乎修饰。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他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他的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我们是介在两者之间的平凡的人,没有那伟大的魄力,可也不至于忘掉自己。只是不能无视世故人情,我们看时候,看地方,看人,在礼貌与趣味两个条件之下,修饰我们的说话。这儿没有力,只有机智;真正的力不是修饰所可得的。我们所能希望的只是:说得少,说得好。
朱自清短篇散文摘抄 篇2
朱自清散文好词:
喜出望外、喜怒无常、喜气洋洋、一丝不苟、一心一意、兴高采烈、有声有色、威风凛凛
正大光明、振奋人心、生机盎然、生机勃勃、完美无缺、完璧归赵、真心诚意、赞不绝口
扬眉吐气、雪中送炭、悬崖勒马、学以致用、深恶痛绝、赏罚分明、赏心悦目、甜言蜜语
恬不知耻、天长地久、天赐良机、心旷神怡、心领神会、心满意足、心平气和、如鱼得水
朱自清散文好句:
1、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却真是奇迹!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
2、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
3、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
4、岸上原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
5、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
6、而月儿偶然也从它们的交叉处偷偷窥看我们,大有小姑娘怕羞的样子。
7、岸上另有几株不知名的老树,光光的立着;在月光里照起来。
8、却又俨然是精神矍铄的老人。
9、远处——快到天际线了,才有一两片白云,亮得现出异彩,像美丽的贝壳一般。
10、白云下便是黑黑的一带轮廓;是一条随意画的不规则的曲线。
11、这一段光景,和河中的风味大异了。
12、但灯与月竟能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灵辉;这正是天之所以厚秦淮河,也正是天之所以厚我们了。
13、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
14、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
15、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
16、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望见东关头了。
17、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
18、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
19、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
20、从东关头转湾,不久就到大中桥。
21、大中桥共有三个桥拱,都很阔大,俨然是三座门儿;使我们觉得我们的船和船里的我们,在桥下过去时,真是太无颜色了。
22、桥砖是深褐色,表明它的历史的长久;但都完好无缺,令人太息于古昔工程的坚美。
23、桥上两旁都是木壁的房子,中间应该有街路?这些房子都破旧了,多年烟熏的迹,遮没了当年的美丽。
24、我想象秦淮河的极盛时,在这样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房子,必然是髹漆得富富丽丽的;晚间必然是灯火通明的。
朱自清在散文创作中是怎样追求真、善、美的呢?
从内容看,朱自清写的都是朱自清亲身经历的事情。不仅大的事情有根有据,就是一个细节,也力求真实准确。朱自清不能容忍自己的散文中出现丝毫不真实的地方。有这样一件事: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里有一句话:“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后来有一个读者写信告诉朱自清,说蝉子夜晚是不叫的。朱自清觉得自己那晚确是听到了蝉声,但为了稳妥起见,朱自清还是问了好几个人,并写信向某昆虫学家请教。结果大家都认为蝉子夜晚是不叫的,只是偶尔才叫。朱自清因此怀疑自己是记错了,准备在散文集《背影》再版时,删掉蝉叫这个句子。可是后来,朱自清又两次亲耳听到月夜的蝉声,朱自清才相信自己没有写错,而一般人对月夜蝉叫的认识不准确。朱自清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说明观察事物之不易。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朱自清在对待写作内容的真实性方面,态度是多么认真严肃。
朱自清散文感情的真挚更是有口皆碑。朱自清的《背影》、《给亡妇》等,被称为“天地间第等至情文学”。在淡淡的笔墨中,流露出一股深情,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而有动人心弦的力量。朱自清在《论逼真和如画》、《论标语口号》、《钟明<呕心苦唇录>序》等文章里,强调“真”“就是自然”,强调“修辞立其诚”,强调“宣传与写作都不能缺少至诚的态度”。正是这种“至诚的态度”,使朱自清把自己的真情实感,都倾注在字里行间。而这种从心灵深处流露出来的喜怒哀乐之情,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朱自清短篇散文 篇3
谁能不说话,除了哑子?有人这个时候说,那个时候不说。有人这个地方说,那个地方不说。有人跟这些人说,不跟那些人说。有人多说,有人少说。有人爱说,有人不爱说。哑子虽然不说,却也有那伊伊呀呀的声音,指指点点的手势。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天天说话,不见得就会说话;许多人说了一辈子话,没有说好过几句话。所谓“辩士的舌锋”、“三寸不烂之舌”等赞词,正是物稀为贵的证据;文人们讲究“吐属”,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并不想做辩士,说客,文人,但是人生不外言动,除了动就只有言,所谓人情世故,一半儿是在说话里。
古文《尚书》里说,“唯口,出好兴戎,”一句话的影响有时是你料不到的,历史和小说上有的是例子。说话即使不比作文难,也决不比作文容易。有些人会说话不会作文,但也有些人会作文不会说话。说话像行云流水,不能够一个字一个字推敲,因而不免有疏漏散漫的地方,不如作文的谨严。但那些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却决非一般文章所及。——文章有能到这样境界的,简直当以说话论,不再是文章了。但是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我们的文章,哲学里虽有“用笔如舌”一个标准,古今有几个人真能“用笔如舌”呢?不过文章不甚自然,还可成为功力一派,说话是不行的;说话若也有功力派,你想,那怕真够瞧的!说话到底有多少种,我说不上。
约略分别:向大家演说,讲解,乃至说书等是一种,会议是一种,公私谈判是一种,法庭受审是一种,向新闻记者谈话是一种;——这些可称为正式的。朋友们的闲谈也是一种,可称为非正式的。正式的并不一定全要拉长了面孔,但是拉长了的时候多。这种话都是成片断的.,有时竟是先期预备好的。只有闲谈,可以上下古今,来一个杂拌儿;说是杂拌儿,自然零零碎碎,成片段的是例外。闲谈说不上预备,满是将话搭话,随机应变。说预备好了再去“闲”谈,那岂不是个大笑话?这种种说话,大约都有一些公式,就是闲谈也有——“天气”常是闲谈的发端,就是一例。但是公式是死的,不够用的,神而明之还在乎人。会说的教你眉飞色舞,不会说的教你昏头搭脑,即使是同一个意思,甚至同一句话。
中国人很早就讲究说话。《左传》,《国策》,《世说》是我们的三部说话的经典。一是外交辞令,一是纵横家言,一是清谈。你看他们的话多么婉转如意,句句字字打进人心坎里。还有一部《红楼梦》,里面的对话也极轻松,漂亮。此外汉代贾君房号为“语妙天下”,可惜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一句赞词;明代柳敬亭的说书极有大名,可惜我们也无从领略。近年来的新文学,将白话文欧化,从外国文中借用了许多活泼的,精细的表现,同时暗示我们将旧来有些表现重新咬嚼一番。这却给我们的语言一种新风味,新力量。加以这些年说话的艰难,使一般报纸都变乖巧了,他们知道用侧面的,反面的,夹缝里的表现了。这对于读者是一种不容避免的好训练;他们渐渐敏感起来了,只有敏感的人,才能体会那微妙的咬嚼的味儿。这时期说话的艺术确有了相当的进步。论说话艺术的文字,从前著名的似乎只有韩非的《说难》,那是一篇剖析入微的文字。现在我们却已有了不少的精警之作,鲁迅先生的《立论》就是的。这可以证明我所说的相当的进步了。
中国人对于说话的态度,最高的是忘言,但如禅宗“教”人“将嘴挂在墙上”,也还是免不了说话。其次是慎言,寡言,讷于言。这三样又有分别:慎言是小心说话,小心说话自然就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儿。寡言是说话少,是一种深沉或贞静的性格或品德。讷于言是说不出话,是一种浑厚诚实的性格或品德。这两种多半是生成的。第三是修辞或辞令。至诚的君子,人格的力量照彻一切的阴暗,用不着多说话,说话也无须乎修饰。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他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他的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我们是介在两者之间的平凡的人,没有那伟大的魄力,可也不至于忘掉自己。只是不能无视世故人情,我们看时候,看地方,看人,在礼貌与趣味两个条件之下,修饰我们的说话。这儿没有力,只有机智;真正的力不是修饰所可得的。我们所能希望的只是:说得少,说得好。
朱自清短篇散文 篇4
朋友送来一匣信笺,笺上刻着两位古装的人,相对拱揖,一旁题了“如面谈”三个大字。是明代钟惺的尺牍选第一次题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恰说出了写信的用处。信原是写给“你”或“你们几个人”看的;原是“我”对“你”或“你们几个人”的私人谈话,不过是笔谈罢了。对谈的人虽然亲疏不等,可是谈话总不能像是演说的样子,教听话的受不了。写信也不能像作论的样子,教看信的受不了,总得让看信的觉着信里的话是给自己说的才成。这在乎各等各样的口气。口气合式,才能够“如面谈”。但是写信究竟不是“面谈”;不但不像“面谈”时可以运用声调表情姿态等等,并且老是自己的独白,没有穿插和掩映的方便,也比“面谈”难。写信要“如面谈”,比“面谈”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技巧,并不是一下笔就能做到的。
可是在一种语言里,这种心思和技巧,经过多少代多少人的运用,渐渐的程式化。只要熟习了那些个程式,应用起来,“如面谈”倒也不见得怎样难。我们的文言信,就是久经程式化了的,写信的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若教他们写白话,倒不容易写成这样像信的信。《两般秋雨随笔》记着一个人给一个妇人写家信,那妇人要照她说的写,那人周章了半天,终归搁笔。他没法将她说的那些话写成一封像信的信。文言信是有样子的,白话信压根儿没有样子;那人也许觉得白话压根儿就不能用来写信。同样心理,测字先生代那些不识字的写信,也并不用白话;他们宁可用那些不通的文言,如“来信无别”之类。我们现在自然相信白话可以用来写信,而且有时也实行写白话信。但是常写白话文的人,似乎除了胡适之先生外,写给朋友的信,还是用文言的时候多,这只要翻翻现代书简一类书就会相信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文言信有现成的程式,白话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费劲,谁老有那么大工夫?文言至今还能苟偷懒,慢慢找出些白话应用文的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语堂先生在《论语录体之用》(《论语》二十六期)里说过:一人修书,不曰“示悉”,而曰“你的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谢你”“非常惭愧”,便是噜哩噜苏,文章不经济。“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来确是很经济,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举的三句“噜哩噜苏”的白话,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译,未必是实在的例子。我们可以说“来信收到了”,“感谢”,“对不起”,“对不起得很”,用不着绕弯儿从文言直译。——若真有这样绕弯儿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测字先生!这几句白话似乎也是很现成,很经济的。字数比那几句相当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种文体有一种经济的标准,白话的字句组织与文言不同,它们其实是两种语言,繁简当以各自的组织为依据,不当相提并论。
白话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语,白话信却总该是越能合乎口语,才越能“如面谈”。这几个句子正是我们口头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来写白话信,我想是合式的。麻烦点儿的是“敬启者”,“专此”,“敬请大安”,这一套头尾。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没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启者”如同我们向一个人谈话,开口时用的“我对你说”那句子,“专此”“敬请大安”相当于谈话结束时用的“没有什么啦,再见”那句子。但是“面谈”不一定用这一套儿,往往只要一转脸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话,一点头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话。这是写信究竟不“如面谈”的地方。现在写白话信,常是开门见山,没有相当于“敬启者”的套头。但是结尾却还是装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进步!”“祝好!”一类,像“专此”“敬请大安”那样分截的形式是不见了。“敬启者”的渊源是很悠久的,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开头一句是“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后世的“敬启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现行的格式将称呼在“敬启者”前面不一样。既用称呼开头,“敬启者”原不妨省去;现在还因循的写着,只是遗形物罢了。写白话信的人不理会这个,也是自然而然的。“专此”“敬请大安”下面还有称呼作全信的真结尾,也可算是遗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头”差不多全剩了形式,这“套尾”多少还有一些意义,白话信里保存着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里,这一套儿有许多变化,表示写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给父母去信,就须用“敬禀者”,“谨此”,“敬请福安”,给前辈去信,就须用“敬肃者”,“敬请道安”,给后辈去信,就须用“启者”,“专泐”,“顺问近佳”之类,用错了是会让人耻笑的——尊长甚至于还会生气。白话信的结尾,虽然还没讲究到这些,但也有许多变化;那些变化却只是修辞的变化,并不表明身份。因为是修辞的变化,所以不妨掉掉笔头,来点新鲜花样,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过总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关切才成。如“敬祝抗战胜利”,虽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谈”的私人的信里,究竟嫌肤廓些。又如“谨致民族解放的敬礼”,除非写信人和受信人的双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亲切的毛病。
朱自清短篇散文 篇5
北平第二好在深。我们都知道北平书多。但是书以外,好东西还多着。如书画,铜器,石刻,拓片,乃至瓷器,玉器等,公家收藏固已很丰富,私人搜集,也各有专长;而内阁大库档案,是极珍贵的近代史料,也是尽人皆知的。中国历史,语言,文学,美术的文物荟萃于北平;这几项的人才也大部分集中在这里。北平的深,在最近的将来,是还不可测的。胡适之先生说过,北平的图书馆有这么多,上海却只有一个,还不是公立的。这也是北平上海重要的不同。北平第三好在闲。假如上海可说是代表近代的,北平便是代表中古的。北平的一切总有一种悠然不迫的味儿。即如电车吧,在上海是何等地风驰电掣,有许多人上下车都是跳的。北平的车子在宽阔的路上走着,似乎一点也不忙。晚九点以后,确是走得快起来了;但车上已只剩疏朗朗的几个人,像是乘汽车兜风一般,也还是一点不觉忙的—— 有时从东长安街槐林旁驰过,茂树疏灯相掩映着,还有些飘飘然之感呢。北平真正的闲人其实也很少,但大家骨子里总有些闲味儿。我也喜欢近代的忙,对于中古的闲却似乎更亲近些。但这也许就因为待在北平大久的缘故吧。写到这里看看,觉得自己似乎将时代忘记了。我所称赞的似乎只是封建的遗存,是“布尔”或小“布尔”的玩意儿;而现在据说非“普罗”起来不可,这可有点儿为难。我实在北平,我所爱的北平是如上面说的'。我没有或不能“获得”“普罗”的“意识形态”,我也不能“克服”我自己;结果怕只该不说话或不说真话。不说话本来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说话大约在现在也还不能就算罪过吧;至于撒谎,则我可以宛转地说, “我还没有那种艺术”,或干脆地说,“我还没有那种勇气!”好在我这通信是写给一些朋友的,让他们看我的真话,大约是还不要紧的。
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北平,这回是回到老家去。但我一点不觉着是回家,一切都像出门作客似的。北平已成了我精神上的家,没有走就想着回来;预定去五个礼拜,但想着南方的天井,潮湿,和蚊子,也许一个月就回来了。说到潮湿,我在动身这一天,却有些恨北平。每年夏季,北平照例是要有几回大雨的,往往连下几天不止。前些日子在一个宴会里,有人问我到什么地方避暑去;我回答说要到上海去;他知道上海不是避暑的地方。我却知道他是需要避暑的,就问,是北戴河么?他答应了之后,说:北平太热了,而且照例的雨快要来了,没有意思!我当时大约说了“是”,但实在并不知道北平夏天的雨究竟怎样没有意思!我去年曾坐在一间大屋中看玻璃帘外的夏雨,又走到廊下看院中的流水,觉得也还有些意思的。但这回却苦坏了我。不先不后,今夏的雨期恰在我动身这天早晨起头!那种滂沱不止的雨,对于坐在大屋中的我也许不坏,但对于正要开始已生疏了的旅行的我,却未免是一种虐政了。我这样从西郊淋进了北平城,在恨恨中睡了一觉。醒来时雨到住了,我便带着这些阴郁的心情搭早车上天津来了。七月十日,天津丸中。某君南去时,我请他写点通信来,现在以付此“草”,希望“源源”而来。他赶大暑中往江南去,将以受了热而怪张怪李,却难说。此文对于北平,虽怀恋的成分多,颇有相当的平允的。惟末段引需要避暑的某君的话,咒诅北平的雨,却未必尽然。我以为不如咒诅香炉灰式的道路。
七月十九日平记。(原载1930年7月28日《骆驼草》第12期)
朱自清的短篇散文有哪些 篇6
作为散文大家,朱自清的名字永远和中国现代散文的历史写在一起。他在散文史上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他是新文学初期继冰心之后又一位突出的小品文作家,以他“美文”创作的实绩,彻底打破了复古派认为白话不能作“美文”的迷信;他在古典文学的础石之上和五四中西文化交流的背景之下,创造了具有中国民族特性的散文体制与风格;尤其是他具有极高艺术成就的散文作品,为白话美文提供了典范,为培养文学青年和繁荣散文创作提供了宝贵的艺术经验。
朱自清散文,追求一个“真”字,以真挚的感情,写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求得逼真的艺术效果。可以说,“真”是朱自清散文的艺术核心。讲真话,写真情,描绘实景,是他散文艺术的最高成就。
朱自清散文中,记人记事的一类里,最成功的是《背影》《给亡妇》《儿女》《择偶记》《白采》《冬天》等等。那叙事的真实,感情的真挚,都是少有的,足以打动读者的心。象《背影》中描写的父子间的深情,《给亡妇》中抒发的对亡妻的思念,《白采》中对朋友的诚恳,都能扣击读者的心扉,产生共鸣,摧人下泪的。这种艺术的感染力,并非用什么艺术技巧取得的(当然,我们不否认它的高超技巧),而是出于那真情。赵景深先生说:“朱自清的文章……不大谈哲理,只是谈一点家常琐事,虽是像淡香疏影似的不过几笔,却常能把他那真诚的灵魂捧出来给读者看。”这个评价很中肯。
朱自清散文中,还有状物写景的一类,也很成功。像《绿》《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春》《荷塘月色》《松堂游记》《潭柘寺戒坛寺》等等,都是其中的名篇,至于稍后的《欧游杂记》和《伦敦杂记》,更是有不少记游的名篇了。朱自清在探讨传统的艺术手法时,提出了“逼真与如画”的问题。他说:“‘逼真’等于俗语说的‘活脱’或‘活像’,不但像是真的,并且活像是真的。”在创作实践中,朱自清是追求这种“逼真”的艺术境界的。他写人、写物、写景,然后往往采用工笔细描的手法,如同以文字作画,得到“如在目前”、“如闻其声”的艺术效果。朱自清评孙福熙的散文说:“他的文几乎全是画,他的作文便是以文字作画!他叙事,抒情,写景,固然是画;就是说理,也还是画。”(《〈山野掇拾〉》)实则,朱先生许多散文,也是这么写的。
我们以《温州的踪迹》中的《绿》为例,说明作者是怎样追求那“逼真”的艺术境界的。全文只四个自然段,首尾各一句为一段,点题和照应,做到了首尾圆合,结构紧凑。中间两段文字,是顺着第二次到仙岩时观察梅雨潭的足迹写的。层次井然,观察细腻,景物描写达到了逼真的程度。先写山岩、梅雨瀑和梅雨亭,“走到山边”,先听到声音,再看“一带白而发亮的水”,是梅雨瀑。到了梅雨亭上,正对着瀑布,山岩、瀑布、亭台、草丛、潭水便尽收眼底了。作者写踞于岩上的梅雨亭,薄阴天气的岩面与草丛,直冲而下的瀑布,流水撞击岩上的飞花碎玉,纷纷落下的如白梅、似杨花的水花,都是那么形象逼真。这里的笔笔文字,都是实地静观的所得,没有夸张和雕琢,如同一笔笔的写生画,读来如见其景、如闻其声,它是写实之作。然后,作者写梅雨潭的绿色,是全文的最生动逼真之处。奇异的绿色招引着游人,“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了”。“揪着草,攀着乱石,小心探身下去”,又过了一个石穹门,到了潭边。望着这一碧潭水,作者展开奇异的妄想:潭水象一张极大的铺着的荷叶,想张开两臂抱住它。作者用一连串的比喻描写这动人的绿色,使读者来把握这醉人的绿;然后用见过的种种绿相比较,认为它不淡、不浓、不明、不暗 ,梅雨潭的绿真是恰到好处了。最后,然后作者又展开联想,极写这绿色的鲜润醉人,为她命名为“女儿绿”。作者对绿色潭水的描写,能融情入景,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表现出自然景色的勃勃生机。
朱自清的散文,无论是记人记事,还是写景状物,都能描绘逼真,然后表现作者的真情。在阅读朱自清的散文时,这一点是要认真理会的。
朱自清散文的第二个特色,在于写出了情致,读来富有情趣,具有感人的力量。《择偶记》中写祖母为自己说媳妇的幽默,《给亡妇》中悼念亡妻的真诚和哀伤,然后《背影》中写父子的.至情,《儿女》中写儿女的天真稚气,《白采》中写朋友间的友情,……乍读似很平淡,往往不过是写实记事,既无高深的哲理,也无动人的伟业,写来不过是家庭琐事、朋友交往、儿女常情,但在作者笔下,然后写得却不一般,能够抓住读者,有一股扣击心弦的力量。这种艺术的感染力,就是出自情致。
朱自清写于一九三三年的《冬天》,就很成功。全文很短,只有三个片断,是对往事的回忆,但很好地表现了对亲人和朋友的至情。第一段写当年父亲和他们兄弟三人在冬夜吃白煮豆腐的情景,“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第二段写冬夜与S君游西游坐小划子的事,“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湖上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淡的影子。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第三段则写一家四口在台州的日子,“外边虽老是冬天,然后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然后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的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然后描写的生活是平淡的,然后写来也只淡淡几笔,读起来却蕴含着一股力量,有一股激情。三段文字后,最末一段只有一句,来收束全文:“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作者只用一句话收尾,很含蓄,通过叙事,抒发了对亲人和朋友的怀念之情。行文相当简洁,但极富于情趣,然后流露着作者的至情。作者在抒情上,使用含蕴深至的手法,他总是暗示出一部分,却比情怀吐尽更有感人的力量。然后象第三个片段,讲完当年在台州的情景后,只有这样一句:“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然后现在她死了快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然后在这似乎平常的话语中,饱含了多少对亡妻的思念啊!如果多说些想念的话,当然也行,但那抒情的力量也许要差多了。文章的情致,就是在含蓄、妥贴中表现出的吧!
朱自清散文的成功,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文字的好,我们概括他的文字风格,然后可以用清秀隽永这四个字。郁达夫说:“朱自清虽则是一个诗人,可是他的散文,仍能够满贮着那一种诗意,文学研究会的散文作家中,除冰心女士外,文字之美,要算他了。以江北人的坚忍的头脑,能写出江南风景似的秀丽的文章来者,大约是因为他在浙江各地住久了的缘故。”(《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
朱自清的散文,确实写得美,读后使人爱不释手。文字很讲究,但不过分雕琢,不用大红大绿的色彩涂抹,而是朴实、自然。在写景抒情时,作者更多运用的是白描,所施的色彩也是极素淡的。《阿河》《儿女》等篇用的都是白描手法,《背影》中只有一处用较为显眼的色彩——朱红的橘子,但那是为衬托出当时两父子的无心品尝,倍见凄清,更加显示出全篇白描朴素的特色。语言的口语化,更使各篇作品增加朴素的美感,如《择偶记》的评人生,《给亡妇》中的叙家常,或冷峻,或亲切,使作品的感染力扎根在深厚的生活基础中。正如朱德熙说的,他“能够在朴素自然的风格中立新意,造新语,于平淡之中见神奇,平正通达而又富于创造性”。(《于平淡中见神奇》)
朱先生后期散文,语言更趋于口语化,着意从口语中提取有效的表现方式。到了《欧游杂记》的时候,就全写口语了。其中难免还带些文言的成份,但能够念起来上口,具有现代口语的韵味了。朱先生的推敲文字,企图从书面语中解脱出来,是用过功夫的。例如,“是”字句、“有”字句、“在”字句,这是书面语中最常见的,也是显示景物间关系时不可少的,在《欧游杂记》的《序》中,朱先生告诉我们,他是怎样用心思处理它,使记述生动、口语化。到了晚年,朱自清的散文走向议论说理,叶圣陶说:“近年来他的文字越见得周密妥贴,可是平淡质朴,然后读下去真个像他面对面坐着,听他亲亲切切的谈话。”(《朱佩弦先生》,载《中学生》1948年9月号)周密平易的说理,表现了朱先生晚年文字的风采。
读朱自清的散文,应该把其坦诚的真、浓郁的情、朴素的美以及而局构思的精巧结合起来欣赏,才能理解蕴藏在作品里的全部美感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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